“罢了,”他恍若有些使性子的扭头,“前些日子就该换了。”
我道他不快,有些懊恼道:“我的疏忽,现在就差人换。”
“不必了”
他摇了摇头,未等说什么,一口鲜血却涌出,洒在他的衣襟上,顿时映出大片黑红。
“萧珏!”
我顿时一阵嗡鸣,脑子一片空白,抱他在怀里,有些无措。
他躺在我怀里,奄奄一息,想抬手却又因为太疼没有做到,我猛地抓过他的手,耳中轰鸣一片,有些怔愣。
“那天在潭台寺,你问我若是你不在了,我会怎么办。”
萧珏说着,偏头又咳出一口血,我方才如梦初醒。
“太医!太医呢!”我睚眦欲裂,冲殿外吼道。
宫三闯了进来,见到满床猩红:“陛下!”
“叫太医!不,让圣手来,快去!”我喉咙有些酸涩,只觉每个字都像踩在刀锋上。
“不必了。”怀里那人轻飘飘道。
【顾行秋番外】梦醒笙歌起
“这是师父给我们留的毒,与祁子安的一样。那时他中毒太深,沁入肺腑,救治不及,咳咳我那份解药,也一并同着他那份,让他服了。”
“”我紧紧搂住他,无法抑制地战栗起来。
“从前我想,若爱卿不在了,这江山于我自然再无半分颜色。”他看着我,眉目间竟是温柔的,断断续续道,“如今我先你而去,江山多年,个中荣盛,有劳爱卿替我”
他唇角溢出的黑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凉,我大口喘息着,咬牙道:“你哪来儿的毒”
这殿里别说毒,就是一件尖锐东西都没有,他从哪儿来的毒?!
也不可能藏在身上,他身上每一寸我都看过,“你不能死,萧珏,你敢”
我话语未落,他又吐出一口鲜血,这次染红了我的衣裳。
彻底乱了。
不该是这样。
我慌乱地搂着这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可笑的是三十多年来,短短一月,我第二次不知如何应对。第一次便是得知他手脚皆废时。
我拼尽全力,挤出一丝强笑,对他说:“解药呢解药呢?!”
“怎么就不信我呢?”他叹道,“解药没了。”
“顾行秋,”他轻声唤,“若有来生,我可不愿再去荆临平乱了。”
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奋力抹了一把,才觉泪流满面。
“你会守着这片土地,让它继续繁荣昌盛。”
他在我臂弯里轻轻蹭了蹭,我张开口,想要叫他的名字,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咽。
殿外殿内的风雪声、忙乱声、方才还嘈杂一片,如今好像都都消失了一般,不是子夜,于是一旁花烛未明,洞房化为哀悼之地,花烛日成了别离时。
心墙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我麻木地搂着这人,某一刻只觉心跳在这一刻诡异地同步,帝权与摄政、爱恨与情仇的界线在生死里消融无踪,恍若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