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飞奔到居所门日,房门是打开的,里面没有皇甫心兰的踪影。龙超雪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数种奇异的味道传人鼻腔内,其中混杂着皇甫心兰的香脂,一路延伸过去……
“在那边!”她一指左前方。
风熙言立刻箭一般射出。
“用不着这么激动吧。”龙超雪怨怨地皱皱鼻尖,提口气紧跟其后。两个人像两支飞校一样穿过细密的树林,轻盈地落在残门岭一个分山——绊马峰上。
果不其然,峰尖上站立着一个身影,衣袂飘飘,竟然分不出是人是鬼,在月光下显得越发鬼魅。
皇甫心兰被他的右手牢牢地抓住,动弹不得,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看来是被点了哑穴。那人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风熙言身上,开口问道:“风兮兮?”
风熙言心想,这个人既然上得了残门岭,想必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自己有杀过他什么人的话,那只好再拼一拼了。但是他没有要陪葬品的习惯,于是朗声道:“既然是来找我,就与旁人无干,你先放了她。”
那人便松开手,说道:“这个世界上不会需要两个天下第一。所以,我要杀了你。”
好狂的口气,风熙言冷哼一声说:“原来是同道中人,好,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我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他本来就不在乎那些名号,什么天下第一,谁要谁拿去,他只要付得起价钱的买主就可以。
那人说:“我叫易水寒,你记不记住都不要紧,因为你很快就会死,而死人是不需要记忆的。”
风熙言忽然笑了,是那种放肆的笑,这不但使龙超雪,就连那叫做易水寒的陌生人也都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他问。
风熙言说:“我笑你可怜。”
易水寒眼中放出杀气,他反问道:“此话怎讲?”
风熙言先是长叹一声,然后学着老夫子那样踱步了半晌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你就算杀了我也做不了天下第一,难道不可怜么。”
他这话说得易水寒更加不解,“为什么?”
风熙言说:“你没听过一首诗里说‘风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连诗都把我的名号排在你的前面,就算杀了我又怎么样。难道人家会把诗反过来念作’易水寒风兮兮‘吗?你说好笑不好笑。”
他这么一说,连龙超雪都忍不住要笑。
易水寒皱紧了眉,冷笑道:“原来封喉浪子风兮兮是个爱耍嘴皮子的杀手,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的挑衅却不怎么成功,风熙言才不会上当。他冷笑一声:“废话少说,想死趁现在,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易水寒怒斥一声,拔高身形俯冲而下。
风熙言一个旱地拔葱,不忘将皇甫心兰推给龙超,并雪交待道:“你看着她!”
两人开始在半空中交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模糊不清,混作一团,显然打的十分激烈难缠。
夜色开始迷蒙,一个炸雷划破长空,震得人五脏六腑气血翻腾。高手相搏,天也为之动容。眨眼间两人已经交战了三百四十几个回合,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仍旧高下难分,但龙超雪向来眼力过人,所有高手过招她不出二十回合便能看出胜负赢家,何况已经进行了三百余回?她发现那易水寒不是一般身手,武功招式少见,而且内力强劲绵长。风熙言的长处在于身手敏捷,动作迅速,如果是持久战的话,对他很不利。
龙超雪看了一会儿,渐渐地发现了易水寒的剑术套路。她不声不响地默记在心,暗自冷笑没想到她这个处处惹人厌烦的师弟还有个惟一的长处,那就是用来试剑。
易水寒饶是厉害,风熙言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凛冽的剑风好几次逼近易水寒的周身要害,几乎同时就要刺中曲池、天枢几处大穴。拖得易水寒不得不专心全力应战,使出浑身解数来,招招带着杀气,欲置敌于死地。
炸雷劈过,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两人在砸得人皮肤隐隐发疼的雨点中继续拆招攻击,互不退让,拼个你死我活的决心渐渐地都浮现在彼此的眼中。
就在一道闪电飞过,映亮整个山崖之际,风熙言手腕一挑,那剑身竟不知所踪,空留一柄把手。易水寒不由得大惊,只觉一道比闪电还要夺目的光芒从眼前闪过。“哧拉”一声,左肩袖子已经撕裂,在距离颈动脉极近的肩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再看时,风熙言握着那柄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语。但易水寒知道,如果他想,刚才那一剑应该是擦过动脉的。
他长吼一声,接着转身,抛下一句“这世上,不需要两个天下第一。”便纵身投入山崖,快得都让人来不及眨眼。
“功夫不错,可惜是个死脑筋。”龙超雪慨叹着现在人的想不开,瞥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风熙言一眼,“不过你一定又赚到了吧,没有学到全部也学了个八成。”
他不说话也不动弹,龙超雪感到奇怪,上去拍了他一下说:“喂。”
她不拍则已,这一拍下去,风熙言想要忍也忍不住了,一日夜在喉腔中甜腥的血气冲了上来,喷口而出,混着雨水染红了身上华丽的白色锦缎外袍。
龙超雪吓了一跳,“你——”
话还没说完,风熙言以剑尖撑地跪下,止住摔倒的趋势,抬起没有血色的脸庞看了她一眼,讥讽道:
“有什么好吃惊的,你以为我是神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