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祈安回头看吴望,他安静地鼓着掌,但眼神明显停留在脚前一尺的地方。
这样子,让她莫名其妙地心痛,唉,今天真是勉强他了。
但现在就走的话,好像不够礼貌,毕竟赵子竣真心实意在请客。俞祈安瞄到装生啤的小酒桶,灵机一动,帮自己和吴望倒满酒,“我们猜拳,输了的人喝酒。”她右手握成个拳头,装模作样吹了口气,“金苹果、金苹果、金金金,银苹果、银苹果、银银银,咕噜咕噜气!剪刀!”
吴望以为她在玩什么最新的划拳,谁知她念叨半天,压根是石头剪刀布的旧玩意。
好在他不用跟着念,光跟着出就行了。
杯子大,俞祈安喝得也快,两杯后胆子也肥了,居然跑去点了首歌。点完才发现前面已经有十几页已点歌曲,她刚在那咋舌,赵子竣此人堪称麦霸之霸,赵子竣已经过来帮她把她点的插到了最前面。
“大家都来唱,光我一个人玩,太没劲了。”
俞祈安抓着麦,盯着屏幕等待前奏过去。无奈这前奏太长了,叮叮咚咚慢腾腾的,害得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再过一会,耳朵也跟着成摆设了,她看着字幕出现,却吐不出任何声音。
赵子竣等半天,听见被麦放大的咕咚一声,那是俞祈安咽口水的声音。他傻眼了三秒,猛地乐翻了,指着俞祈安狂笑,“原来你是真的不会唱歌了。”
俞祈安垂头丧气,算什么事啊,不就在三个朋友面前唱个卡拉ok么,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她命令自己,一二三,唱!
不行,到嘴边声音自动缩回去了。
赵子竣和程莉不明白到底怎么了,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再说嘲笑的话。
俞祈安把k歌变成了和自己较劲。她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双腿抖得跟摇筛子似的,可嗓子就是有了自己的主见,怎么也不肯出声音。
不知何时有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来,“知了也睡了,安心地睡了,在我心里面宁静的夏天…”
捆绑住俞祈安的无形的锁链消失了,她跟着这歌声低声唱,“那是个宁静的夏天,你来到宁夏的第一天…”
俞祈安头一次k歌,头一回听吴望唱歌。
程莉情不自禁鼓掌,“唱得真好。”
赵子竣不服气地说,“这是通俗唱法,他唱得太端着,没感情。”
吴望放下麦,视线又回到脚前一尺的地方。
他什么也听不见了,但过去那些评语一条条鲜亮亮地跳出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没挨过,也加入了感冒大军。
祝大家周末愉快!
☆、乐观vs悲观
俞祈安让吴望再唱两首震震赵子竣,但他怎么也不肯,低着头不看她。平时说话也经常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俞祈安没在意,还对程莉做了个手势,表示没事,过会就好。
不唱歌就喝酒,四个人喝光了两桶啤酒。赵子竣嚷嚷让服务员再来一桶,被程莉叫住,喝多了啤酒上厕所也多。于是,赵子竣又点瓶芝华士,连冰都没兑,就这么直接分四大杯干了。结账时赵子竣眼睛都睁不开,幸好还记得掏钱包。程莉拿了买单的钱,又帮他塞回口袋。
他们你扶我我扶你出了门,决定由程莉送赵子竣,俞祈安和吴望走。
俞祈安也喝多了。她飘飘然地觉得换个人生也不错,从前生活条件好,可压力也大。父母嘴上从来不提必须考多少分,不代表他们没要求,每一句温柔鼓励后面都是潜台词:你聪明你优秀,所以考不好是没尽力。天晓得,谁说付出一定有收获?再说,自己努力,周围永远有人比你更聪明更努力。俞祈安绷紧了皮活到18岁,从喝第一口奶、跨出第一步路、第一天上学,一直背着家人重重的期望,因为父母觉得没道理自己的孩子会比不过别人。
现在好了,上班劳力不劳心,下班整点兴趣爱好,吃饱了全家不饿。
她大大打了个酒呃,拍着吴望说,“难怪有人爱喝酒,我这会都敢上九天揽明月了。”
吴望的脑子里一会明一会暗,只差没捣成浆糊,伤仲永之类的字眼跳来跳去。相信他走了也没人会在乎,他妈多年前已经去世,他爸没多久就娶了第二个老婆,他要是死了,他们肯定难过。不说是人,哪怕是条狗,养了多年也有感情。但也不会特别难过,毕竟身边还有儿子孙子。
俞祈安又打了个呃,舒服地拍着胸,“虽然我胖了穷了,可是我解脱了,还能比现在更差吗?”她摇晃着手指,傻笑了几声,“所以我的以后只有更好,越来越好。凭我这么个人,想瘦就能减掉30斤肉!连肥都能减,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吴望听着俞祈安的意气风发,突然想到上次他爸来看他,小心翼翼地问他的病怎么样了,又叫他别钻牛角尖,凡事想开些,不要遇到些挫折就寻死觅活,弄得全家人都不放心。他爸说,“我没有指望你功成名就,只要你健康地活着就好。唉,我真是怕了来看你,每次看了你,回去几天都觉得笑不出来。我作了什么孽啊?”
他模糊地想,像胖姑娘这样的人,才是大家喜欢的,什么都提得起,什么都放得下。跟她在一起,什么时候都能过得有声有色。而他…最早也有几个朋友说要陪伴在他身边共抗病魔,时间一长,他们渐渐来得少了,如今根本不来了。他知道,人人都有烦心事,跟负面情绪太多的人接触多了,容易被感染上灰色心情。人人都有追求光明的本能,谁愿意跟一个连话也说不利索的人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