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祈安郁闷透了,不是说只问歌声不问形象么,怎么又说回体重了,这还真不是她自己要长的。不过灯光打得通亮,摄影机一台台对着,她还没犯傻去顶撞他们,只能挂着笑谢过老师指点,把话题中断掉。至于歌么,她自我感觉唱得不好也不算太坏。
评委问她还会什么歌?俞祈安转念间,看到台下吴望的一脸关切,脱口而出,“我还会民歌,给主持人和老师唱一段康定情歌,可以吗?”说完她就大咧咧唱起来了。主持人听完第一遍,“够了,就唱到这吧。请问,各位老师能让她通过吗?”
评委商量了两句,宣布说,“这次通过了,但是真的要减肥。”
说心里话,俞祈安虽然经常嚷嚷减肥,但也觉得如今自己应该算不上胖,最多有点壮。没想到今天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说胖,她沮丧地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各位老师啊,在人间还有种人,有句老话是形容他们的,“喝凉水都长肉!”
☆、量变质变
出电视台都半夜了。来的时候每个人精神抖擞,参加比赛的、帮朋友来打气的,嘻嘻哈哈特别热闹。到这个时间点跟打过霜的茄子似的,蔫不拉叽各自低头往外走。到公交车站才有声音,此起彼伏地说再见,大家在一起混了一整天,彼此产生了有难同当的感情。
一想到明天还得上班,俞祈安哭出来的心都有了。她把额头抵在吴望的背上,车里挤满人,是种热哄哄的臭味。想不通啊,为什么来参加比赛,花掉了休息时间,车钱,人被折腾得特别累。
“体验生活。”吴望用一句俞祈安常说的话安慰她。
俞祈安没力气跟他斗嘴,在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心灵鸡汤起不了兴奋剂的作用,她现在只想哭。她还真哭了,光嚎没眼泪,“累呜呜~”
吴望忍不住提醒她,“要是真的能闯到最后,出了名,那时就得经常这么累。”
俞祈安闭着眼哼唧,“你觉得我有那种可能吗。”不是问句,是陈述语气。别开玩笑了,俞祈安活了两辈子,有过许多理想,唯独没想过当歌手。
吴望不理解,在他看来俞祈安还蹦达得挺欢的。
“什么都拿得起放得下,就等于什么都没放心上,有些事要投入了才好玩。”俞祈安勉强提起手,却后继无力,没敲到吴望的脑壳。
歪理十八条,吴望无语。
俞祈安奋力打起精神,“至少现在我知道电视上华丽的演播厅,其实又小又窄,现场还各种混乱。我觉得挺有意思,我也挺喜欢‘大姨妈’的。”她怕吴望不明白说的是谁,解释道,“那个头发剃得很吸引眼球的男人,顶上竖起一撮,边上剃得发青,人胖胖的,说话老挂着个‘我亲戚’。”
吴望想起来了,那男人一看就是圈内人,带自己签的小艺人靠比赛混个脸熟。
公交车一个急刹,所有人前冲后倒,俞祈安整个人撞向吴望。吴望一手抓着扶手,一手下意识地搅住她。俞祈安在跌跌撞撞中突然想起,“我见过你!”在她刚用上这个身体时,在公交车上曾经被人嫌弃过胖子多作怪,当时那个不声不响的男人就是吴望。
但吴望没理她,只是凝视着窗外。
俞祈安兴奋得睡意全无,“当时你们怪我胖,多占了空间。”她絮絮叨叨,很久才发现吴望毫无反应,不由有点扫兴,“你-完全没印象?”吴望哪记得在遥远的某一天遇到过一个中胖界姑娘的事。要是哪天俞祈安胖到了两百斤,恐怕才更容易吸引别人注意。
“可是那天对我很重要…”俞祈安很郁闷。想想看,一觉醒来变成另外一个人,生活翻天覆地,她那天特别想扯着头发蹲在马路边哭。就幸亏每次自己喊停了,不让自己多想,否则疯了都有可能。
“或许你本来就是平静,只不过做了个梦,以为你是俞祈安?”吴望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措辞不当打击到俞祈安。
沿途有人下车,他俩终于有了座位,头靠头地低声聊天。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真的。”俞祈安感谢他没再推荐医生,“我当时满脑袋混乱,过几分钟就要自我安慰:别难过,这种情况不是最差,至少没重生到残疾人身上,也没重生成乞丐、小偷、男人。可能打击太大了,我反而还能冷静的分析,如何去求证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发疯。古人有句话,过去种种譬如什么,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吴望确实佩服她粗大的神经,“你蛮乐观的。”
“不敢,不过凡事往更差的地方一想,就觉得现在也不错了。”俞祈安拍了拍吴望的背,语重心长地说,“要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啊呀我们坐过站了…司机师傅,停车!”
这次录影是第一次,也是春节前的最后一次。吴望假期要回家,临走前把家里的钥匙给了俞祈安,按她的要求布置了一堆功课,有钢琴的,也有歌曲方面的。
以吴望看来,她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乐感不好,抓不准旋律。所以别人练几遍的事,俞祈安要练二十遍三十遍,甚至五十遍。但她也有个优点,冲劲上来了有种不管不顾的勇气。唱歌是全身协调性的举动,必须要养成条件反射,在第一个音就要抛下杂念唱出来。光靠战战兢兢的控制,没办法唱好歌。
一定要大声地唱。吴望再三叮嘱。
吴望走了,程莉也回家了,俞祈安开始了她的第一个独自过的春节。
俞祈安去超市买回一大堆零食。反正过年,肥就肥吧,她要把平时不敢吃的薯片巧克力全吃回本。程莉好心地把笔记本电脑留了下来,所以俞祈安还要看遍浪漫偶像剧,让精食垃圾堆满她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