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莉同住得久了,俞祈安时不时忘记她回家的事,总要在无人应答时才想起,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人是要接人气的,于是俞祈安跑去热闹地方打发时间。她选择了唱k,可惜,唱k唱出了一包气。
俞祈安只会几首歌,还有,不看谱她找不到唱歌的感觉,所以…钱白花了。
相比较而言,比较有趣味的活动是弹琴。
拿到谱,一小节一小节地磨,弹出来,慢慢的知道在哪些地方要提前做准备,也开始有轻重。等到摸熟一条,又开始向下一条谱进军,周而复始的练习,有完成一条是一条的愉快。
跟做数学题目也没什么区别,俞祈安觉得,无他,唯熟尔。练歌也是这样,多唱了自然就唱得好了,到高音了提眉毛打开下巴,中低音注意胸腔共鸣,还有腰,靠气撑住声音。
她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吴望教她的,打完顺便发个“啊”,体会喉咙放松的感觉。
除了这些,还有就是,寂寞。
俞祈安想象自己是个十年磨一剑的家伙,呆在山洞里默默练剑,直到有一天,量变质变。
☆、来之甚易的钱
过了年初七,程莉回来了。到正月十五,吴望还没回来。
俞祈安练完琴,再逗会小黑才下楼。它长成了一只壮硕可观的少年猫,不是慵懒地躺在钢琴上,就是安逸地蹲在琴凳上。俞祈安怕它得高血压、脂肪肝之类的病,所以找来各种各样的玩具陪着它玩。问题是小黑自己并不热衷运动,被逼急了才去拨一拨毛线球,只要俞祈安一个转身没注意,它就溜到角落里睡觉了。
难道是这套房子的风水有问题?俞祈安几次三番被小黑的懒怠气得火冒三丈,跟它的同居人一样!明明年纪也不大,却干什么都慢吞吞的,缺少热血劲。
难道他不回来了吗?俞祈安偶尔会冒出这个念头,随即又觉得好笑,她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他要对去向有个交待。想是这么想,她借故去物业管理处聊过天,知道房子是吴望的,所以不管怎么样,至少他要来处置房子的吧?
小区的路口天天有个中年妇女在卖花,俞祈安走过那满车姹紫嫣红时,忍不住买了把小苍兰,插在饮料瓶里放在桌上。想象吴望推开家门,花香扑面而来的感觉,她还挺期待的。
不过事情总不按人的意愿来发展,俞祈安再见到吴望,却是她从没想过也不愿意的一种情景,他在浴缸里割脉自杀了。
俞祈安吓得差点屁滚尿流,也不知道哪来的神勇,竟然抱住他上半身,硬把他从血水里拖了出来。吴望已经失去知觉,脸白得像张纸,她小心翼翼地试了试还有没有呼吸,又贴他胸口听心跳,还是活人就打120,反之打110。
幸好还有气,俞祈安赶紧打了120。
等挂掉电话她才想到,她该做什么,在他们来之前?
不管了,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俞祈安在衣柜找到件吴望的棉布衬衫,剪了两只袖管下来,把他腕上的伤口包好。然后帮他脱了全身的湿衣服,换上干的。
这又费了俞祈安老大的劲,她用肩膀顶住他,才把外套什么的剥下来。脱到内裤时,俞祈安没勇气了。她停了停,直接帮他套上干裤子。折腾的时候,有几次她没扶住,吴望摔倒在地,血从缠着的布上透出来。
俞祈安心慌意乱地忙活,既怕救护车来晚了,竟尔错过抢救时机,又怕他们来早了,看到衣衫不整的吴望,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幸好不早不晚,刚扣上裤纽,就有人呯呯呯地敲门了。可算来了救星,俞祈安连忙站起来扑出去。谁知蹲久了脚麻,她双脚失去平衡,硬生生摔了一大跤。
外头的人只听见里面轰的一声,敲得更急了。
开门时,俞祈安捂着下巴,朝浴室一指,“在那。”就在倒地时牙齿咬到了舌头,幸好医护人员见多识广,没被她满嘴血的样子吓到,仍然扑向里面先治那个更需要帮助的人。
割脉痛苦而无效,尽管吴望用温水让血液不凝结,但抢救及时,还是把他又拉回了人间。
“为什么呀你?”俞祈安盯着昏睡中的吴望。他头发长了,闭着眼的样子十分宁静,睫毛又长又密,嘴唇的轮廓也很好看。她叹了口气,又挠了挠脑袋,怎么办呢?也不可能24小时盯住他,她要工作,要睡觉。
输液袋里的液体静静滴下来,氧气从鼻导管被送进吴望体内。
三人间其他两张床的病人和陪客,加上门口的加床,都好奇地打量他俩。俞祈安装作没看见,但真心觉得自从她活在平静这壳子里后,怎么就经常要和医院打交道呢?
有人在病房门口探了下,“请问,有位姓吴的先生在这里吗?”
俞祈安沉浸在哀怨中,没把姓吴的先生和吴望联系到一起。来人见没人应答,往前走,过了几分钟又匆匆进来了。
“你是?”俞祈安站起来,她一直以为吴望是被遗忘的角色,没想到还有人找来。
来人自我介绍姓郑叫方远,是吴望父亲的助理,警察通知到家里,说发生了这么回事。但吴望父亲有事走不开,所以他来代为探望。
俞祈安知道吴望的老爹已经再婚,在她想象中应该是个大肚腩的半老头子,死老婆后又讨了新的,对儿子不闻不问。没想到他会派助理来看儿子,这助理衣着简单中透着贵重,看来吴望他爹有点钱,或者有点权,否则也用不起这样的人。但是老头未免太过无情,儿子都半死不活了,他居然只派个助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