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贴上实体书
抢来的东西很好吗
上海的初春特别冷,风穿梭在楼宇间,催得来往的行人拉紧外套,恨不得马上到达写字楼,至少那里四季如春。
8:11,陈冶的香槟色沃尔沃s40缓缓驶入地下停车场,没到上班高峰,这里空荡荡的。陈冶习惯以时间换空间,早出门早到,好过被堵在高架上。今天是周一,她穿得比较正式,白衬衫,烟灰色短大衣,全身上下的亮色是玫瑰紫长围巾和同色皮包。
停车场寒意浸骨,陈冶拉紧围巾,匆匆走向电梯。有盏过道灯坏了,呼闪呼闪的,她抬头看了眼,决定到办公室就写条给大楼物业,让他们尽快派人维修。
周一上午像十六分音符的乐曲,只差没打着快快快的拍子,陈冶打开电脑,把报表打印出来复查。昨晚她汇总下属发来的数据时已经核算过,但纸上看更容易发现错误。
时间过得很快,陈冶刚把报表收好,大群同事涌出电梯。沪苏区经理黄微架着付眼镜挤在人堆里,头发毛毛的。黄微嗓音不低,陈冶听到她在说,“睡过头了,差点迟到。怎么样,你没事吧?昨天大家都喝多了。”销售经理沈珏,是黄微的直接下属,“没事,酒量不行胆量凑。”
h上海分公司的销售部,总监下设四位大区域经理,北方区和西南区是臂圆膀粗的壮汉,沪苏区和浙江区则是黄微和陈冶,人称“黄姐”和“陈姐”的资深美女。两人前后脚进公司,每次升职也差不多时候,公司上下经常把两人摆一起比较。明显的区别是陈冶手下清一色二十来岁的男销售,而黄微则相反,她的下属纯女性,遇上应酬全体出动,被称为盘丝组。
陈冶瞄了眼黄微那班人,果然宿醉未消。她向来反感不行也要行的酒风,皱了皱眉,这个黄微最喜欢洒狗血。某次醉后,黄微拉着陈冶,当众说愿意拿一半智慧换她13容貌。陈冶哭笑不得,姐姐你也太自信了,怎么见得我缺智慧呢?不过长相普通有普通好处,陈冶没少被误会为美女好办事的。
差不多到9点,早起的晴空万里变得阴沉沉的,层层乌云压下来。陈冶的办公室靠近玻璃幕墙,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风景。虽然中央空调忠实地送着暖气,她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披围巾的时候突然想到“天有不测风云”。这时连着进来了几个客户和下属的电话同,也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销售部秘书朱文静过来叫她,“陈姐,老大请你去他办公室。”
陈冶指指手机,示意接完就来。朱文静却没马上走,等她讲完电话又问,“陈姐你这白衬衫真好看,是淘宝上的吗?”陈冶答,“衬衫是百货公司买的,围巾倒是淘宝的。”朱文静探到桌对面,抓起围巾一角摸了摸,然后卷在手指上感受那种细腻的柔和,“羊绒啊。你总能买到好东西。”陈冶笑了笑,“也有失败的。”
和朱文静说话的当口,陈冶看了几眼屏幕,站起来时锁定电脑,“走。老大准在想,叫的人没来,去叫的人也不见了。”朱文静笑道,“有人在他那告状,没准还乐得我们晚点去。”她发现围巾被戒指勾了两个大洞,“哎呀对不起!”陈冶不在意地说,“没事。”她解下来随手掷在椅背上,“不就条围巾吗。”
总监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人。那人见陈冶进来,瞪了她两眼。总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仍指了指座椅示意她坐。陈冶才坐下,原先坐着的那个连珠炮似地说了大堆话,陈冶静静听着,等他说完才向着总监说,“这事我知道。钱总,瑞华是集团公司,在青岛和杭州都设有生产厂。前两年青岛那边产量大,给我们的订单以北方区为主。但从去年中开始,情势变化较大。”她报了连串数据,从去年六月到现在,除了数字外还有对比的百分率,她辖下的浙江区订单渐长。再是客户的人事变化,对对方的高层姓名陈冶如数家珍,“瑞华在杭州的分厂如今隐隐已是集团的总部,把全部订单集中到总部采购是他们内部发展的要求。我们的销售经理曾经提议维持原状,但对方反驳跟h的谁订不都是h的订单,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楚。我们把瑞华的售后服务工作全接了下来,相应的销售费用不小,不过为公司利益出发,也没什么了。”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子。陈冶发现自己的一个销售经理业绩大增,原来是抢了北方区的地盘,公司不允许内部恶性竞争。可事已至此,吐出来更糟,她把大订单折扣申请卡了下来,算上运费还数浙江区的单价略高。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和销售经理一起说服客户,软话硬话说了一箩筐,好歹抚平了外部。她本以为内部投诉会由同级的区域经理发起,没想到跳出来的是销售经理。陈冶心底冷笑,看来有人当面不想扯破脸,但那又怎么样,她也有一杆秤。
既然不但不损害公司利益,相反还比从前更好,陈冶在总监处轻松过关。只是小话难逃,北方区销售经理出了总监办公室的门就叽叽咕咕,“自己的老公被人抢了,心理变态,见什么抢什么。”
正在茶水间泡咖啡的沈珏不知道这桩事,由不得吃了一惊,真的吗?
从她站的地方,能看见陈冶的背影,白衬衫,灰色麂皮高跟鞋,不徐不缓的步子。
看不出来,沈珏羡慕地想。
谢谢支持!鞠躬!
沈珏从钱柜出来才发现自己醉了,立春后的夜风不再凌厉,吹在面上有点适意,可惜胃部如同加入催化剂,突然汩汩地向上冒东西,止也止不住。她连忙用手按住嘴,踉跄着找到角落,对墙哇哇吐起来。凡是醉过的人都知道,这一吐开头,不搜肠刮肚到再无半点内存是止不住的。等沈珏终于直起腰来,一包纸巾也用得精光。她在路边长椅无力地坐下,头晕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全身软和如面条,只想扑倒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