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都是难题。
“童梦”近些年组了投资公司,战略重点已逐渐转至金融上头,在生产这一块的业务上已甚少做大手笔的营销了,去年招标的项目不过是美国儿童用品博览会的承接项目。
但仅这一项,他们都尝了败绩,对方的赢家恰恰就是岳平川的“一马平川”。他们的创意让“童梦”再次在欧美市场大热。
蓝宁把去年自家公司做的方案拿出来再浏览一遍,不由还得承认,“时间维度”做的提案确实太过陈腐,毫无亮点,是自己未曾努力。
蓝宁想,她还是有必要去拜访一下“童梦”的谢东顺董事长。
这样一番规划和排序,蓝宁便那排妥自己的事务进程。她先遣文秀向谢东顺的秘书约定时间,没想到谢东顺很爽快,定下下周同她寻时间一叙。蓝宁便放下一半的心,好好用上午的时间,同手下那班销售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蓝宁有一点工作思路最好,她从不把拍档的抱怨放在心上,且还能用和颜悦色的态度去争取对方和颜悦色的态度。这样才能共同进步。
她把工作重新划分好,按个人的工作性格和人脉,都配给了相应的客户目标。众人又一看,她将几乎可以算做是故意刁难的“童梦”和“景阳春”都划归自己亲自负责,便都发作不了任何情绪。
严宥然老是讲她拿的是“老黄牛”的工作态度,手下自然拥戴。蓝宁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好,既然要做元帅,除了坐镇指挥,必要时刻的冲锋,也得当仁不让。
当然也有刺儿头需要先摁住。
蓝宁卯住那一位程风,露一个温柔笑脸,倚小卖小叫了几声“阿哥”,他的脸皮终于不会像霜打的了。
会末,她还笑言:“我们的困难那边一样在面临,我们还是在一条起跑线上。”
方珉珉在会后同她说笑:“嗲妹妹,你是凶的出去,嗲的进来。”
蓝宁存心虎着脸:“他们都叫我雌老虎,我是晓得的。”
方珉珉说:“这叫该嗲的时候嗲,不该嗲的时候绝对不嗲。”
蓝宁也笑,她想,形势比人强,如今更不是内部争义气的时刻,有再多的不满,先闷到肚皮里,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适当示示弱,很容易就化干戈为玉帛。
不但同事吃这一套,客户同样受落。
对于她这套,关止经常批评,说她是“两面派”,还讲:“你但凡用拿出一张见客户的笑面孔对着我也好啊!”
蓝宁就说:“我们就不要讲虚伪假客气的那一套了好吧!”
关止眯着眼睛,似乎是看着她,又似乎没有看,脸上是惫赖的神气,让她看到可气。
蓝宁想到丈夫,又要头疼。
其实这“景阳春”的项目,也是输在“一马平川”手里,或者说,就是输在关止手里。
那回失败之后,她很长时间不能看到“景阳春”三个字,一看到连五脏六腑都要开始烦恼起来。
蓝宁在这半年多里,时常想,如果没有景阳春,大约现在一切都非现状吧?
她从业这么多年来,最擅长用“如果”来做模拟演习。她想如果真的有这个“如果”,她也许就不用面临现今眼前的烦恼。
蓝宁在关止大学辍学之后,真的没想到过有一天会再和他有交集。
她同关止的关系,一开始就简单透明得如同白开水。就此平平无奇,成为路人,连仅有的交集也被她回避掉。
重逢的那天,也实在是太过巧合而已。
罗大年有一位重要客户是地区政府文化部门的,正筹划一个地方旅游节,其中利润颇丰,罗大年摩拳擦掌,誓要将此项目拿下。
最后一个重要的谈判饭局蓝宁跟着一起参与,客户被招待得太过周到,以至于松懈精神,酒后话多了起来。他对着这头的“地主”们抱怨:“你们这里的饭馆,管理太差,实在太差,这需要好好整顿。”
然后便说了一桩事情原委。
原来他到本城餐厅景阳春用餐的时候,喝得多了一点,用信用卡结帐,一时不察,被该店的员工给讹了,连刷了两回卡,平白损失一万来块钱。那员工拿着多刷的钱在饭店里谎称顾客办了储值卡,之后便拿着这卡套现。
犯罪的员工被抓了,法院也判了,就他的一万来块还是没下落,故此想起来就郁郁。
说者本来只是吐一吐苦水,听者却是有心。罗大年当下就愤慨,说道:“堂堂大上海服务业,竟然出这种丢面子的事,丢人,太丢人了。”
他还拍胸脯,讲:“您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一万来块一定帮您搞定。”
他一转头,就交代蓝宁和景阳春总公司的人联系一下。
蓝宁便用客户私人代表的身份和景阳春的客服经理通了一个电话,结果对方压根就不知道法院已经判了,当初这位犯罪嫌疑人是由国家公诉,被害人同景阳春这间公司都没有当过原告。
对方态度挺好,说是确属公司工作失误,要按照流程申请公司做一个赔偿。
蓝宁想,事情解决起来应当不困难。
但是才不过等了一个礼拜,罗大年被客户一问,感觉颇没面子,便给报社的几个记者朋友打电话。
蓝宁那天上班很早,景阳春的客服经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很着急很委屈,讲:“被告已经被判刑罚款了,这款是罚到公家去的。原告根本没有再进行民事赔偿诉讼,我们公司不是说不赔,但你们的报导怎么能随便乱写?”
蓝宁错愕,问:“上什么报啊?”
对方没好气地报了好几个报纸名,蓝宁找来报纸一看,篇篇用词过度,她觉得是过分了,便去寻罗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