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申莞尔一笑：“你觉得欧枫会不知道这些？他又为什么要急于抛售小美丽？小美丽可是他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才研发出来的国产品牌。”
“你怀疑……”江禾脸上一变，皱起眉头。
林申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我怀疑欧氏隐瞒了自己的财务危机，并不只是表面上出现现金流断裂这么简单。”
江禾沉默，心里很清楚林申为什么要找自己，当初选择让她切入这起并购案，服务于卖方，恐怕就是怕蓝天会计所与锦上城的玖驰在尽职调查里跟摩恩不是一条心，从而导致黎姿雅的高层改变摩恩的并购策略吧？
最为关键，江禾现在怀疑，林申是真的出于买方的立场来做这起并购的吗？从他让自己去赛车场见欧野再到今天的谈话，江禾感觉林申在编一个网。
江禾听得直皱眉：“你知道国内并购的流程，摩恩做为券商撰写重组报告书里面，必须囊括律师出具的法律意见书、审计出具的审计报告、评估出具的评估报告，送到监管部门审核，做不得假。”
“当然，”林申一笑，“你不会以为我想要隐瞒什么，或者财务作假吧？除非我疯了。”
“你知道，摩恩是外资，以前做并购的时候，采用的都是现金流折现法，但国内买卖双方依据的通常是估值倍数法，也就是市盈率法。双方boss凭借自己对市场未来发展的了解，根据被收购公司现阶段的净利润预估未来可能达到的净利润，以此来给标的公司一个估值区间，你知道黎姿雅评估小美丽的品牌价值是多少？”
江禾想了想：“应该不会低于5亿。”
林申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2亿，黎姿雅认为小护士的品牌价值就值两个亿！”
“2个亿？”江禾存疑，“小美丽在年轻受众群体中的知名度并不低。”
“具体价值不太好讲，黎姿雅走的是高端美妆市场，大多数国产美妆产品很难跟高端两个字搭上关系，无论是走廉价的小宝还是本草精华系列，都是低端市场的客户人群，黎姿雅一开始收购小美好，便是借小美丽布阵华南，以抗衡樱花国的资丽堂，所以这就注定了小美丽的品牌价值很难在黎姿雅那里拿到一个高价。”
江禾转着手中的瓷杯，维持缄默。
林申看了下表，从榻榻米上缓缓起身：“我送你回去吧？”
江禾没有开车，点了点头。
林申叫了代驾，两人一起坐在了那辆S级奔驰的后座上，宽敞舒适的车内空间，音响中播放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那首经典钢琴曲《秋日私语》。
江禾扭头望向车窗外的三环，大街上光华璀璨。
她从手包里掏出了盒苏烟，示意了下林申：“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随意，你舒服就好，不用介意我。”林申依旧保持着绅士风范。
江禾将车窗玻璃降下一块，冷艳的唇角叼着细烟，点燃了火苗，她轻轻吐了口烟圈，将烟夹在两根长指间，顺势手肘拄在车门上，支起额头，有点犯困。
代驾小哥的车技娴熟，平稳的行驶在车流中。
林申觉得两人沉默有些尴尬，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他清了下嗓子，嗓音有些低沉：“其实回国前，我特意托人打探过你的消息，知道你还没有结婚时，那晚我失眠了。”
“怎么，知道我还没结婚，让你感觉愧疚了？”江禾冷笑。
“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
“你这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还记得在明达集团我跟你说过的话？”江禾瞥了了一眼等下林申那张半明半昧的脸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就是咬过我的那条井绳，我不会在同一个男人身上摔两次跟头。”
“我也说过，我不会放弃！”
“随你喜欢，我已经表明我的态度了。”江禾将烟蒂顺车窗缝隙弹了出去，夜空中甩过一点星子。
林申翘起嘴角，侧颜露出条弧形的笑纹，“阿禾，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很喜欢怀疑？”
“并不能说大多女性，但嫉妒与多疑的确是大多女人的共同点。”江禾笑了笑回答，“当一个女人对男人大肚包容的时候，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这个男人包养着你，要么你根本不爱这个男人。”
林申侧过头，深邃的目光透过镜片望向了江禾：“那你呢，你属于哪一种？”
“我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年轻的时候，大概也是那种恋爱脑，无条件崇拜自己的喜欢的男人，遇到难事喜欢找对方哭诉，坚信自己深爱的男人会带着自己离开泥沼，两个人过上公主与王子般的生活，大多数学生，应该都处于这个状态，毕竟他们还有没遭到社会主义的毒打。”江禾笑笑。
林申挑起眉毛：“我初次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像你这种家境条件不好的女生，更应该依赖男生才对，可认识你以后，我改变了想法。”
“什么想法？”江禾扭头看了眼他。
“你很要强，要强的让我感到害怕，我有时倒是很希望你能像那些女孩一样恋爱脑，偶尔也可以依靠我一下，在我怀里哭，在我怀里做小鸟依人状，可你没有，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挺着，你经济上自足，抓住机会懂得施展自己的才华，在你面前，男人显得好像是多余的，甚至像是个废物，你的装饰品。”
说着林申认真的看了眼身旁妖冶万分的女人：“阿禾，你有时候真的很刻薄，你连一个犯错的机会都不会留给我。”
江禾缄默了，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过着在风雨里奔跑的日子？
可林申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了。
她不断告诉自己，江禾你不能倒下去，因为你是姐姐的后盾，是姐姐江莲的依靠，你不允许哭，你不允许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羸弱娇羞的一面。
在职场的十年拼杀里，江禾就是这么咬着牙挺过来的，别说流眼泪了，连哭她忘记是什么感觉了。
代驾小哥踩下刹车，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冲着两人说道：“先生，到了。”
林申透过车窗向外看了眼：“不请我上去喝杯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