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虺圆满扇着,司马清这个头是“噌噌”地长,身手也是越发敏捷,躲白蟾躲得快比虺圆满还快了。老舅在旁边看着,摸着胡须点头赞:“嗯,好天赋,好天赋……”
心急旁观的司马佳,眼见着虺圆满带着司马清满地地滚,司马清则被扇得越来越大,转眼已经长到十四五岁大小了。十四五岁的司马清手长脚长,一跃便蹦上白蟾的背,不仅用拳头打,还站起来用脚踢,跳起来双脚向下踹,最后竟然还能在白蟾背上扒稳了。白蟾被揍得奄奄一息,趴在了地上表示投降。老舅带着敲锣人走近,看了半天,确定白蟾不会再起来了,便高声宣布道:“胜白蟾者,我外甥的儿子!叫……叫什么来着?”
“司马清!”虺圆满道。
“司马清!”老舅说完,抓着敲锣人的手,亲自敲响了铜锣。人们蜂拥而上,把司马清抬起来庆祝。没抬着司马清的人,一看虺圆满站在旁边闲着,也顺手捞起来抬着。
等白蟾消失,看热闹的人群也庆祝得差不多了,开始逐渐散去时,司马佳才看到虺圆满司马清父子二人向他走来。“收成保住啦!”虺圆满张开双臂大笑。
司马佳也终于放松地笑了,但依然心有余悸,暗暗决定,以后再不能同意这对父子来斗白蟾了。
“跟你商量件事,”虺圆满站到司马佳身边,低头说,“我想让你和尿葫芦,回小龙洞里住两天,也让尿葫芦认认我那边的亲戚。”
司马佳其实不愿去小龙洞,但是一想到司马清长这么大,还没让小龙洞里的亲戚们见过,为了不显得自己自私,便道:“你是该带清儿回去住两天,我就不去了,地里还忙呢。”
“哦对,”虺圆满道,“那我们也不回去了。”
“不不,”司马佳笑道,“你俩是该回去,不要考虑我就是。”
“我们还是把地里的活做完再一起回小龙洞吧,”虺圆满道,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们今晚在小龙洞住一晚,明早回去插秧,不也一样?”
“你和清儿回去吧,”司马佳道,“我是真的累了,只想早些回家休息。”
虺圆满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改口了:“好吧,那我叫富贵送你回去,我和尿葫芦去小龙洞住一夜,明早就回去找你。”
司马佳点点头:“这就对了。”
虺圆满便唤虺富贵送司马佳回村。司马佳其实不想麻烦虺富贵,等被送出了法阵,自己认得路时,便打发虺富贵回去了,接着,独自一人往村里走来。一路下山,远远看见村外片片收割后的田地,没的心里竟涌出一份自豪之情:这是我的儿子拼命保护来的!
司马佳见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估摸着马四肯定还在田里忙,没敢早回去,便想先去一趟自家水田,快要走到时,迎面跑过来一个小厮,却是司马佳认得的。
“司马少爷,少爷!”这是司马佳外公家的小厮,这人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时弯下身子,以手叉着腰大口喘气,“可,可找到您了!”
“怎么了?”司马佳笑问,“急什么,慢慢说。”
“老太爷归天了!”
司马佳整个人停顿了许久,才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然后眼前一黑,好似夕阳忽然整个沉到了地底。
☆、44第四十三回
“你说……什么?”司马佳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更希望旁边能有个人,能让他抓住,让他依靠。然而,这不但是真的,身边也无人可让他依靠。
“是真的,少爷,”小厮苦着脸道,“老太爷仙去了,少爷您先回老宅吧!”
司马佳失了魂魄一般跟在小厮后面,听小厮说着一切来龙去脉:“这几日老太爷的精神都好,吃饭好,神智也清明。今天中午还喝了二两酒呢,然后就非得要去田里看看。大太太说,这么大的太阳,出去了只怕要中暑,就没给老太爷去。老太爷还不睡,非要见工头,大太太就派人把工头叫来了,老太爷就问,地里怎么样,收成如何,插秧插了多少了,工头都答了,然后老太爷才安心去睡觉……等咱们发现他老人家已经归天的时候,他脸上还带着笑呐!”
这些话,司马佳都听进去了,却都不在意,他只能想到:外公不在了,再也不在了,这世上最为疼他爱他的亲人,已经去了,他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即使是糊涂的外公也好,认不出他是谁的外公也好,外公只要在那里,他的心就踏实,就安定;而没有外公……他从来不敢想,没有外公会怎样。而这一天,竟就这样突然地到来了。
回到了老宅,司马佳被管家递了白麻布。管家瞅了瞅司马佳泪盈盈的双眼,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少爷快去吧。”
戴老太爷已经被穿好了寿衣,这些都是给年高老人早早备下的,棺木也已有了,只等明日抬来。司马佳进屋便大哭,二舅母搀扶住他,道:“佳儿别哭,你外公是寿终正寝的,还是喜丧,不要伤心成这样!你哥哥们没回来,你是这家里唯一的男人,哭哭啼啼的顶什么用呢?”
大舅母在旁,看不下去二舅母这时还不忘奚落司马佳的德行,遂过来把二舅母拨到一旁,拉着司马佳道:“别哭了,去见见你外公最后一面吧。”
不用舅妈说,司马佳缓缓地走到床边,看着安详地躺在那里的外公。外公的嘴角的确好像微微上扬,和活着时一般无二,只是整个人都灰了下来似的,让人的确能相信,他是被抽除了生命。
司马佳跪到外公的床边,趴着床沿,眼泪连续不断地落下脸颊。两位舅母让他哭了一会儿,就叫人去拉他起来。司马佳抹去了眼泪,道:“今晚就让我在这儿守着外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