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桐说完这一席话之后，空气寂静无声，连带着对面的落长风都沉默了下来。
他平复着呼吸，仿佛没听到沈梧桐在说了什么，目光有些恍惚。
错？
沈梧桐不是第一个说他错的人，秦蔷，他师兄……
他们个个都视他为叛徒，是恶魔。
但是，他做这么多他真的就是想要复活阿柔。
他为药王谷殚精竭虑，培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最后连这一点心愿，药王谷都不肯成全他呢？他又做错了什么？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秦蔷的错。
秦蔷如果能够救秦柔，那阿柔怎么会死？秦蔷口中的天地秩序大于一切。
那这一次，秦蔷会除掉这个死而复生的异世界之人吗？
落长风冷静了下来，半眯着眼睛。
“你与其在这里劝我，你不如好好想一想，当你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你觉得秦蔷会不会除掉你这个异类？你不属于这里，你占了别人的身体。小十七，让我们再一次见证二十年前的故事吧。”
秦蔷如果能够大公无私，那才是他想要的结局。
沈梧桐知道秦蔷是大燕的国师，但她心也紧绷着，之前虽说秦蔷没有对她表现出敌意，但是师叔有一句话说到她心里去了。
她是异类。
在这个世界是异类。
在大燕呢？她已经死了。
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落长风准备的戏已经开始了。
别墅外又有人来传话，神色紧绷。
“boss，秦小姐来了。”
“她带了多少人？”
“一个人。”
“呵。”
落长风低眸，竟然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给了手下一个眼神。
“带陆少奶奶一起出去看戏吧。”
这一眼，清冷而淡漠，仿佛刚才偏激执狂的那个人不是落长风。
手下押解着沈梧桐一起出去。
别墅外已是斜阳如血遍洒大地，天空染着血色，如浸如染一般绚烂。
秦蔷以冷然的姿态靠着别墅门口的狮子雕像，淡淡地一眼扫过来。
她看到了落长风，也看到了被押解的沈梧桐。
沈梧桐脸上没有慌乱，出奇的冷静。
落长风也望着秦蔷，夕阳下的女人头发被风吹扬起来，眉目间带着洒脱和恣意。
她仿佛是天上下来的神女，掌管着所有人的生死荣辱，眉眼间只有冷漠和平静，好似在看着一群蝼蚁。
她是神，但并没有那种悲悯和慈悲，她给人更多的感觉是清冷的。
“在这这个世界过了这么多年，好久不见。”秦蔷眼神充满了压迫感。
落长风嘴角扯开一抹笑容，冷嘲道：“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药王谷的叛徒。”
“果然你就是妖人。”他满是戾气地道，“二十多年过去，你还是和以前的年轻。”
凭什么呢？凭什么秦蔷这样蔑视生命的人，她居然是掌管秩序的秩序者，秦蔷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她是长生不老的。
如果是……阿柔，那该多好啊。
秦蔷摊开手，淡然开口：“我是不是妖人，不需要你来鉴定。长风，姐姐如同九泉之下知道你做了这么多，你说她会不会对你失望？姐姐生性仁慈，温柔善良，你以为姐姐愿意看到你生灵涂炭吗？看到你残害别人性命。姐姐喜欢这样的你吗？姐姐难道不会害怕你变成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姐姐喜欢的那个人，是悬壶济世的落医仙，而不是现在满身杀戮之气的落长风。”
落长风已经老了，但对她姐姐的执念却是一点都没有减轻。
秦蔷只是觉得他可怜，可悲，但是也可恨。
落长风额头青筋暴露，厉声：“你闭嘴，你没有资格叫她姐姐。你就是一条冷血的毒蛇，阿柔从小待你极好，你病得要死了，她背着你来药王谷求药，十根脚趾都磨破出血，她为了你，不惜付出自己的性命，不惜留下来为我试药，哪怕我是骗她的。”
“可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你对她又做了什么？她为你连性命都可以丢弃，她说你是她最重要的人。你又做了什么？她要死了，你见死不救。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天地法则不可乱，可是那是阿柔，那是你的姐姐……是你的亲姐姐。”
落长风痛苦到了极点，眸子里是压抑不住的疼痛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