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们终于放过我了,我离婚了。”
周亦然的笑容绽开,顾小棠第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轻松明朗。
这让他看起来很不一样,这一刻的他没有阴霾,仿佛心底只有干净。
顾小棠抿了抿唇,嘴角也抑不住扬起来,好半天才磕绊地说;“太好了,周先生。”
眼眶竟不觉有些湿润。
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有一天能看他这样。
而他温暖的双眼全心全意地只看着她一个人,也许大多时候他都是有所保留的,但这一刻没有。
两人对视着,她笑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发自内心地为他感到高兴。
“放我下去吧。你有没有想要我陪你去做的?”
他依言把她放下,含笑说:“想做的啊,好像很多,但好像又没有什么可做的。”
“那我们到外面走走,等你想到了我再陪你去做。”顾小棠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快又变成是他握她的。
他们很和谐地散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步。
转回来后,周亦然那短暂外溢的情绪沉静了下来。
但顾小棠还处于一种恍惚的,带着说不清楚的期待的状态。
上了楼,周亦然抱着她坐在阳台小客厅的沙发那。
他望着她,摸摸她的头发,捏捏她的手指,仿佛这样也能得到乐趣。
过了很久,他忽然很轻地说:“孩子,打掉吧。”
顾小棠的身体像突然遇到寒流,迅即浸冷,人倒怔了怔。
周亦然语气平静,仿佛再没有纠结,“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孩子都来得不合适。”
“对不起,当时是我放纵了,再怎样,我都不应该不做防护。”
顾小棠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发抖,身体很冷,却沉静得好像毫无感觉。
垂着目光望向虚空,好半晌才轻声说:“我本来也很彷徨,这段时间都没敢去想。”
“我知道,这是我要担的责任,你还太年轻,这些不应该由你来面对。”
他抱住她,动作轻柔,将她冰冷的身体慢慢裹紧,低沉地说:“你可以恨我,这次的事全是我的错。”
顾小棠木木的,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但她知道他其实是对的。
几天后,她躺在冰冷的手术椅上,羞耻地张着两条腿,吸入麻药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心想,他是对的。
她根本没有能力负担一个小生命,没有他可以倚仗,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承担不起。
因为手术的时间很合适,加上年轻,顾小棠的身体恢复很快。
周亦然想让她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但只过了四五天,她就回读书馆了。
她不想一个人呆在安静的房子里。
不过回读书馆江浅柠也没给她安排工作。
顾小棠便知道,她怀孕包括做手术的事情,江浅柠都是知道的。
突然就想起,周亦然跟她说过好几次,她还太小,太年轻。
他们其实一直就没有什么话题。
他可能会跟江浅柠谈起有关她的事,但他可从不会跟她谈起江浅柠的事。
因为他跟江浅柠有相似的阅历、年龄,他们更容易理解对方。
而不是像她这种,她只一腔孤勇地喜欢他,除了这点不值一提的喜欢,她对他,什么意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