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顺着哥哥的目光也转过头来,看了看,不明所以地又转回来问:“你在看什么?”
阿江白了他一眼,低声说:“没什么,吃你的。”
吃过饭,唐琛用餐厅的电话不知往哪里打了个电话,只听了一耳,说了声知道了便挂上了。
依然由阿山开车,阿江坐在副驾上,顾西元与唐琛坐在后排上,车很宽大,两人的中间斗大的缝隙,各自放着一只手,唐琛的手修长骨感却又不失润泽,指甲修剪得干净玉透,中指戴着一枚类似黑金的戒指,上盘一条金色翔龙,不经意间流光暗彩,之前来家做客,不曾见他戴过,许是特意摘了去。
顾西元正看着,那只手忽然动了,戴着戒指的手指向上抬了抬,顾西元收回了视线,正对上唐琛的目光,唐琛淡淡道:“青龙堂徽章,戴上它沉的不止一根手指。”
“其他堂主也都有吗?”
“嗯,不过戒指上的玄武、朱雀、白虎在我这里可不是什么灵兽,郑明远是匹恶狼,杨启年是只老狐狸,而白虎堂的丁义……”唐琛笑了下:“是条毒蛇。”
顾西元不再言语,唐琛又将目光投向了熙来攘往的唐人街。
所谓的三号赌档是来自鸿联社白虎堂自己的编号,唐琛的车停在一间铁栅栏的门口,阿江下车替他开了车门,唐琛缓步迈下的同时,门口的两名壮汉,其中一人迅速打开铁门疾步向内走去,另一名也已赶到近前,恭敬地问:“唐先生,您怎么来了?”
一般的情况下,几个堂主之间很少涉足别人的生意,唐琛大驾光临,让这个小弟多少有点意外和不安。
唐琛看都不看他,边往里走边反问:“我不能来吗?”
小弟连忙堆笑:“哪里的话,唐先生,里边请。”
一条狭长细窄的穿堂,昏暗、杂乱,乍一看就是普通民居,再往里走,又是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门上悬着一盏灯,更加的昏暗,刚才进去的人想是报了信,小门打开的同时,顾西元已经隐隐听到里边的嘈杂,人声沸沸,骰牌哗啦。
走进去,烟雾缭绕,潮水般的声浪铺天盖地,充斥着耳膜,大多都是男人,叫嚣着下注、开牌,人人的脸上都汗腻腻地汪着油,目光痴迷且贪婪,仿佛每一张牌,每一个转动的骰子才是他们全部的生命。
唐琛径直往赌档深处走去,渐渐有人发现了他,声浪犹如传染般地,很快止息,所有人都望着他,不再作声,却又紧紧攥住手里的赌注。
唐琛走到最里边的一扇小门前,回脸扫视了下全场,淡淡地说了句:“继续玩。”
声浪再次澎湃,所有人又都叫嚣起来。
顾西元不禁摸了摸发痒的耳朵。
推开那扇门,身后的声浪又都被关在了门外。
外间没人,里间顷刻走出几人,将唐琛有意无意地拦在了外间。
一人黑绸上衣短打扮,四十来岁,还保持着道上的传统规矩,冲唐琛略抱了下拳,态度还算谦恭:“唐先生,不知今日贵足踏贱地,所为何事?”
唐琛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来,阿江阿山很自然地分站在他身后,顾西元也站在了他的下手,面对着这帮白虎堂的人。
“要两个人。”唐琛的口吻稀松平常,好似来这里只是随便过来看看,却又相当明确,他要的不管是什么,一定在这里,而且,他也一定会带走。
中看又中用
要两个人。
唐琛说完这话,所有人都在等。
令顾西元没想到的是,几分钟后,他就见到了索拉和祁娜。
黑衣汉子是白虎堂三号赌档的帮主谢宝华,行事为人还算仗义,似乎也没打算跟唐琛玩什么猫腻,在唐琛坐在那把椅子上两人对视了片刻后,谢宝华便叫人把索拉和祁娜从赌档后院拎了出来,两人都绑着手堵着嘴,被人一推,便摔在了唐琛面前,见到顾西元,又都挣扎地呜呜起来,求助地看着他。
顾西元刚要过去扶人,被一旁的阿江轻轻挡了一下,顾西元暂且忍下,打量着这对小情侣,祁娜倒还好,头发有些散乱,身上也算干净,只是索拉鼻青脸肿的,显然是吃了些苦头。
唐琛推开谢宝华手下人递来的热茶,开门见山地说:“谢帮主,提条件吧。”
“没有条件,唐先生。”谢宝华也很痛快。
明白了,没有条件就是不做交易,人带不走。
“今晚的船位空出来,你还可以装别的,这两个船位不管多少钱,我双倍付你。”
谢宝华明显一愣,看来唐琛是有备而来,连这个都打听出来了。
船位?顾西元心里也是一沉。
有一种勾当是专门跑海上的,所谓的船位就是把欠了赌债、犯了事的,特别是年轻男女,一并丢上船,一船按人头算总要有几十个船位,然后运到其他地方去,卖给那些需要他们的人,卖给私人还好些,卖到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为奴为娼,逃不走也死不了,再也别指望回家了。
刚才在茶餐厅唐琛打的那个电话,估计是通知他今晚有船要走,索拉和祁娜暂时被关在赌档里,想必就是在等今晚的这趟船。
“唐琛,你有钱难道我就没有吗?哈哈哈哈哈……”
随着笑声,几个人推门而进,为首一人正是白虎堂的堂主丁义,四五十岁,精壮干练,进门就笑,一脸的和气。
唐琛站起身,叫了声“三爷。”
丁义嗯了一声,话也说的一团和气:“小孩子之间闹点脾气,怎么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年轻人总要沉得住气,来,跟我去春香楼喝杯酒,这里就交给他们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