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雪,带伞有用么?”
莲华容忍而无奈地看着他。春桢并不理会,脱下外套之后原地跳了跳,轻轻跺脚,细长的深呼吸宛若叹息。像任何一个十七八岁少年,姿态任性放松,放肆中带点奇特的温柔。
散发干爽气息的毛巾被丢到头上,他抬眼,莲华对门外表情模糊的仆佣点头,“热柠檬茶。”
“别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莲华微笑,重新拈起小小的白底青花瓷杯。
“喂!”
抢在声音里的犹豫气氛流露之前,春桢放任自己动作敏捷地夺过莲华的酒杯。他知道自己讨厌这个人的笑容,温柔隐忍,能把自己迷惑的忧伤。但是,还有更多。
“医生准你喝酒了?”
莲华垂下眼睛,“一点点而已。”
春桢瞪着他,突然抬头仰尽那小杯碧绿梅酒。很冷。碎冰镇过的寒意。醇厚而甜美,半凝固液体滑入喉咙的触感宛如冰珠,一颗颗没入身体深处。
莲华轻轻说,“这酒十七年了。”
春桢放下酒杯。窗外纷飞白雪,清净到了极致,美艳得酷似不真实。他抬起在冰凉酒意里微微湿漉的眼神。莲华巧妙地避开这眼神。那让春桢冷笑了一下。
“又是个新年。”
莲华轻轻点头。
“往年的话,他会陪你么?”
不介意刺伤他,抑或激怒他。有前者的可能而无后者的结果。虽然想要的只是那结果而已。只是出乎意料地,听到莲华的声音,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细致,温柔之外,带点缥缈的神气。
“有时会。”
是雒玉宠的话,赤足在雪中起舞都不会令人感觉奇异。春桢狠狠闭上眼睛,痛恨自己问了这个问题。这挑衅并不高明。莲华的音调一贯安稳。淡淡的迷幻感,春桢不知微弱头痛是因为一路在大雪中走来,抑或只因喝了他那杯过分甜腻的酒。
纤细脚踝,踮起时微微用力,线条绷紧优美。一如缠在对方颈上的手臂。柔软婉转。腰身贴合。蛇般柔腻的舞步,缠绵悱恻,近乎挑衅。灯色如梦。
“……他很会跳舞。”
春桢抬头看着莲华,奇怪自己为何没有把杯子砸过去的念头。无力感汹涌,夜一不在这里……他想念他。
“你最好忘了跟孟予琛的约定。”
莲华微微吃惊地抬起眼睛。春桢扔下毛巾靠近他。潮湿发丝依然散发雪水清新凉意,俯一点身就足以靠近莲华的嘴唇,浸润了甜蜜酒香,柔软苍白,棱角暧昧。春桢咬住自己的下唇,好一会儿。
“我不要你的力量来保护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平静。
莲华微微挑眉。
“如果你无所不知,如果你总是觉得欠了他或者我的……那么告诉我。”对着面前柔和空白神情,咬出一字一句,不容置疑的肯定。“告诉我,谁杀了绿名。”
不出意料他得到一个坦然微笑作为答复。莲华轻轻摇头。
“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