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ail的收件箱里多出来一封名为“演讲稿”的新邮件,佐助下载附件,打开一看,word里呈现的是鼬替他写的发言稿。
说是“不要任性”、“这是态度的问题”,到头来鼬还是帮他写了。
他粗略地读了一遍稿子,鼬果真不是白比他年长五岁的,鼬的文字成熟老道,措辞严谨贴切,行文连贯,一气呵成。
其实这不是鼬第一次帮他做这类事了。国小一、二年级的时候,他非常的贪玩,学校留的作业甚至是作文,通常要靠鼬来代劳。以前他总是习惯以一种心安理得的心态差遣鼬干这干那,反正自家哥哥一向彪悍万能,不用白不用,但是现在……
右下角的信息提示框里探出鼬的问话来:
‘稿子需要改动吗,s?’
点开信息提示框,他一眼看见聊天界面上鼬的签名档——“夏天就快过去,怀念冲冷水澡的日子。”
他一愣。
如果不是蝎告诉他,他现在可能根本看不出来鼬这个的签名档,是在向他传达“你回去之后,我会很想念你”的意思,他只会觉得莫名其妙吧,说不定还会不知好歹地问“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热水澡不是比冷水澡舒服多了吗?怪人!”……
‘哥,’
他看着屏幕上的演讲稿,又看了看鼬的签名档,歉意连同一丝温暖的感觉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以后我不会再这么任性了!’
‘我再也不会粘着哥了!’
‘如果哥真的控制不住想要抱我的话,’
‘我、、,我——’
想起蝎的话和维基百科上的条目,佐助少年的身上又开始冒热气,细细长长的手指辟里啪啦地砸在键盘上,却一个劲儿地打错字,他只得不停地按退格键,将光标一个个往后退,在平假名和片假名之间来回切换,好不容易打上了“我是不会拒绝哥的”,他看看这句话,一张小脸都快滴出血来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蜷缩在enter键上迟迟没有按下的勇气。他盯着聊天的界面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打了这么多话,鼬却一句话都没回复他,不免心中发毛。
——怎么办?这种话……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啊啊,谁来给我一刀,杀了我吧!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发送这句话,手也从键盘移到了鼠标上心不在焉地随处乱点,点着点着光标就定在屏幕上的一点不动了。
——死机了?不会吧?!
佐助的性子本来就急,偏偏赶上这么个关键时刻,心里更像是给油锅煎了似的,他使劲乱点了几下,发现不给力的鼠标彻底静止了,不禁愤怒地拔下来鼠标摔到了地上。
“切!”
佐助正想往不给力的鼠标上狠踩一脚,桌面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唱了起来——
“wouldyouletsaywhatihavetosay?wouldyouletdowhatihavetodo……”
“谁?要死啊!诶……?!怎么是哥……?”
一看到手机屏上那个不停闪动的“兄さん”,他傻了眼。心里犹豫要不要接听,手却迷迷糊糊地触到了接听,没等说话,手机里就传来鼬的厉声质问——
“谁跟你说的这些?是蝎对不对?”
他从鼬的声音里听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全家都生不如死”的鬼畜意味。
“哥!那个,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舌头像是后配的似的直打结,脑子里也像是塞了浆糊,每一条思路都通往了死胡同……
“佐助,你还小,哥一直觉得你还没到该懂这些事的年龄——想不到蝎这么多嘴……”
电话另一端到底自家哥哥似乎濒临暴走的边缘,隔着手机网络他都能感觉到鼬的低气压大兵压境。鼬越说火气越大,佐助心里也越来越没有底,最后听到鼬哄他“蝎是在胡说八道,你不要多想”的时候,他混乱的思路忽然间理清了——
“哥!”
他提高了声音对着手机喊道。
手机一下就肃静了。
他对着安静得好像无人接听的手机,愣了半晌,怯怯地说:“哥……这些事情,你其实早该告诉我的……”
“……”对方没有答话。
他两眼一闭,牙关一咬心一横——有些事情,他本以为即使他不说出来,以对方的精明和敏锐也能知悉,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对方才是更迟钝的那一个?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要跟你交往什么的……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只是闹着玩的?”
“……”对方继续沉默,似乎是默认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在鼬第一次吻他的那个晚上,他的确是受了电视节目和网络的影响,才会煞有其事地提出与鼬交往。
然而从那一天起,时间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鼬离开家备战统考的日子,与鼬重逢的日子,和鼬同住的这半个月,当初懵懵懂懂的心意就真的在这些零零散散的时间里逐渐转变为一种真挚而纯粹的感情——习惯了鼬单方面的关怀和照顾的他,如今也想为这个最疼惜他的人做点什么。
但是他的哥哥一直都是那么的优秀,他几乎帮不到哥哥任何事情……
那么,至少要把他的心意明确地告诉给对方——
“我早就说过,我是很认真的在和哥交往……可是哥为什么总是不肯相信呢?”
“佐——”对方叫着他的名字,不知想对他说什么,但他知道,如果他们现在是面对面地谈话,那么对方一定已经欺身吻住了他的嘴唇,不再允许他将要说的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