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甚至还能记起迪达拉和鬼鲛在嚎歌时肯定会唱走音的那几句歌词,还记得他们俩明明跑调跑得都可以绕地球一周了,却依然浑然不觉兴致高涨地唱歌时的表情。他也还记得那个时候的鼬,鼬一向不热衷参与这种有损形象的集体冒傻气活动,鼬抱着肩膀,像是要跟他们划清阶级界限似的,恨不得站到二里地以外,却又总能在他们唱得太high以致于不小心闯红灯时及时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将他们三个强行拉回人行道上。
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我这是在这儿感慨个毛线哪!办正事要紧!
蝎唾弃了一下自己不可救药的文艺腔,抬起头来,将自己跟佐助聊天的内容,以及自己的一些感受告诉给迪达拉和鬼鲛。
“……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鼬会变成这样。”蝎舔了舔讲话讲到发干的嘴唇,耸了耸肩,目光在迪达拉和鬼鲛之间逡巡着,仿佛在期待他们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覆。
但很显然他们并不能。
听完蝎的话,迪达拉和鬼鲛面面相觑,一个叹气,另一个用指尖顶了顶太阳穴。
“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三个人无言许久,最后是鬼鲛打破了沉默,“但我知道,我们肯定不能直接问他,依鼬桑的性格,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们。”
“嗯,他那人就这样,什么都喜欢一个人扛着,嗯。”迪达拉说到这里,像是颇有怨念似的加重了语气,“话本来就少,一遇上烦心事,话就更少了,还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嗯!”
“要是跟我们说那就不是鼬了,”蝎摆了摆手,“好了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怎么办?”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眼珠儿都瞪得胀了,鬼鲛实在撑不住了把眼一闭——
“二位,我输了,我的死鱼眼没你俩大。”
鬼鲛的话让瞪眼瞪得面部表情都有些狰狞的两人一下子破了功。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禁笑作一团,然后又在同一时间收了声。
“要不……”
“我看……”
“关于这个问题……”
三个人再次对视,这该死的默契——连说话都要赶在一起,要不要这样!
蝎敛住了脸上的笑容,清了清嗓子,率先发言:“要不,我们先别直接干预鼬的事,平时拖他多去参加些社团活动,分散一下精力,这样他就不会成天只想着佐助的事情了。”
“亲故,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嗯!”迪达拉兴奋地握了握拳头,“我的计划跟你差不多,嗯——4月中旬不是有10周年校庆么?我这个文艺部部员还得帮忙准备节目呢,到时候我们就是用捆的,也得把鼬捆过去排练,我就不信天天排练他还有功夫在那儿玩45°角忧伤,嗯!”
“行了,你们把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可以宣布散会了么?”鬼鲛扬了扬手中大唱着“世界で一番お姬样(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的手机,“老婆大人来电话了,我得赶紧接——”说着他用指尖触下接听键,把电话放到耳朵边,声音立刻变得沉稳低柔,“喂,美嘉酱,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蝎和迪达拉一左一右地抓住他的肩膀,拉开门,强行将其推出门外——
“有女朋友的人都该死,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鬼鲛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嘴脸了,嗯!”
鬼鲛一边龇牙咧嘴作痛苦状,一边对电话那边询问“鬼鲛君,你那边怎么那么吵”的小女朋友说——
“美嘉酱别担心,是昔日的两位基友对我羡慕嫉妒恨呢。”
……
鬼鲛被推到门外的时候,鼬拿着一管新的牙膏正从迪达拉的房门前走过,他驻足看了看被蝎和迪达拉推搡的鬼鲛,挑眉道:“你们不能因为他有了女朋友就欺负他。有女朋友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你是想说单身才可耻是吧!(嗯!)”
依旧单身的蝎和迪达拉同仇敌忾,异口同声。
在他们的哥们儿为感情困扰的时候,他们俩却连感情都还没有开始过。可恶的是,当他们替哥们儿的感情大事担心的时候,自家哥们儿居然还敢哪壶不开提哪壶。
鼬从他们面前走过,没说话,可嘴角浮现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混蛋!他在嘲笑我们!”蝎炸毛了。
“鼬你就这样吧,嗯!早晚有一天我们要联手把你拖出去枪毙五分钟啊五分钟,嗯!”
走进卫生间的鼬反手带上拉门,将室友们大呼小叫的声音隔在门外。
他将牙膏放在用来摆放洗漱用品的玻璃板上。
正是托这管牙膏的福,回屋取牙膏的他才有机会听到他们三个的对话。
始终隐匿在嘴角上的笑容终于沿着上翘的弧度徐徐地延展开来。
他将两只手撑在洗手池的边缘,抬起头来,对着镜子缓慢却又清晰地作出“ありがとう(谢谢)”的口型。
——谢谢。
——谢谢你们。
——别为我担心。
鼬舒了口气,连日来郁结在心头的阴霾情绪终于有了几分释怀。
就算终有一天,佐助会忆起他便是那个手刃一族的刽子手。
就算终有一天,佐助不会再开口叫他“哥哥”。
就算终有一天,佐助再不会用现在这样清澈纯净的眼神看向他。
就算……
他不会再迷茫,不会再害怕,亦不会再缄默不言。
他忽然明白了:上天赐予他重生的机会,亦是对他的一次严峻考验。考验他怎样化解佐助心中的仇恨,冰释尘封在过往中的恩怨,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