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他也会买根素链,把戒指当项链戴在脖子上。
洛宁看着她的眼睛,笑眯眯地点头。
他既然设计戒指,肯定知道戒指戴在无名指是什麽意思。
迟晚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出来,笑得眼睛发亮。她微微起身,乌黑的发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她擡手摘下颈间的项链,去掉素链。
她忘了再比划手语,只压低了声音说:“你帮我把戒指也戴上吧,就戴在同样的位置上。”
洛宁微怔。
他的目光明显落在她的唇上,却像是没看懂她在说什麽,呆着一动不动。
月光移动了位置,温柔地如同一汪水,一半撒在床头上,一半融化在他眼睛里。
迟晚清晰地看到他眼睛红了,水光渐渐凝聚在眼眶中。
『你——』他张了张口,明明无法发出声音,却仍旧哽咽,『想好了?』
洛宁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比着手语,明明发不出声音,却固执地反複张口:『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就等于把你套牢了,不能再反悔了。』
迟晚笑得眼角湿润:“在你身上,我义无反顾,不需要退路。”
她右手持拍,他在这时候还想着不能影响她未来比赛发球,于是握住她的左手,将戒指戴入缓缓戴进她的无名指。
戒指的尺寸正好,不大也不小,就是按照她无名指的尺寸定制的。迟晚看到那双戴着戒指的手微微颤抖,与她的指节缓缓交握,戒指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依然浓烈,窗外的月光转移到了窗户上,哪怕刚才下过雨,此刻依然月朗星稀。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
迟晚贴着枕头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快睡吧,我不会偷偷跑掉的。”
在医院做一天检查,比工作一天还要累。疲惫渐渐上涌,洛宁感觉到她伸手环住了他,跟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他。他放松了心神,笑了笑,窝在她怀里,沉沉地睡去。
熟悉的清冽味道萦绕在鼻尖,迟晚定定地看着爱人熟睡的脸庞,久久不曾合眼。
他们八个多月没见了,平时连聊微信的次数都有限,忙起来的时候两个月攒不够两页聊天记录。只有她在国内比赛时,才能在观衆席上远远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怕打扰她日常训练,来了现场也不会告诉她。二人在偌大的场馆中遥遥相望,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在比赛结束之后,在他那个方向多停留几秒钟。
平日里绝口不提的思念在夜深人静时几近决堤,她把人哄睡了,自己反倒舍不得睡了,借着月光看枕边的人。一直熬到淩晨,困得实在撑不住了,才堪堪阖上眼。
第二天一早就出了太阳,豔阳高照,是个好天气。
楚逸珩和林泉早早过来,恰好跟白晓在医院门口遇上。林泉抱着一捧鲜花,说是店员们祝愿老板手术成功。
一进病房,看到迟晚,除了白晓,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愣,回过神来又觉得好像在意料之中。
八点钟,医生来查房,确定病人的情况,又告诉家属手术的大概流程。
人工耳蜗的手术是全身麻醉,届时病人会陷入深度睡眠,不会感觉到任何痛苦。
但迟晚在看到术前通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这份单子上扩列了可能会出现的一切情况,每个字都让她难以抑制的害怕起来。
虽然她戴上了戒指,却还不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哪怕她的母亲白晓和他的两位好友都在,能真正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只有洛宁本人。
很快到了手术时间,洛宁得準备去手术中心了。
迟晚守在他身边,白晓站在床尾,林泉和楚逸珩守在他另一边。他的目光一一看向这些人,他的爱人,他的至交好友,她的母亲现在也是他的母亲。
尽管迟晚极力掩饰自己的紧张,但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他握了握迟晚的手,指节的戒指碰到一起,有点硌得慌。
『别怕,等着我。』
“好。”迟晚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眸中终于泛起笑意,“我们都在外面等你。”
都知道这算不上什麽大型手术,但洛宁被推进手术室,手术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门口所有人的神色还是紧张了起来。
林泉在轮椅上支着手,把手机当成了手表,只盯着时间;楚逸珩坐在椅子上,仿佛腿抽筋了一样,过一会就得起来走两步;白晓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不自觉地拽着背包带子。
迟晚站在距离手术室前最近的位置,望着门口那盏手术中的红灯,一动也不动。
通往手术室的过道中挂着一台数字时钟,上面的数字不知变化了多久,中间有病人推出来,一个两个三个,都不是他。
迟晚站到双腿僵直,一颗心始终悬着。
那扇大门又一次打开,护士走出来,喊了一声:“洛宁的家属!”
“我在!”迟晚双腿发麻,跑得却比平时集合还快,其他人也瞬间蜂拥而至。
“手术成功。”
门口等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劫后余生。迟晚站久了的膝盖险些一软,白晓一手扶着自己女儿,一边问洛宁什麽时候能出来。
“再等一会,等病人醒了,医生说直接去普通病房就行。”护士解释道。
二十分钟后,洛宁回到病房。
刚做完手术,医生特别叮嘱他现在不能躺枕头,只能平着躺。麻药劲还没完全过去,他在手术室醒了一会,随后又睡了过去。
他左耳被纱布裹得厚厚的,脑门上也缠了一圈绷带,身上戴了各种监护仪器,手臂上包着血压带,半个小时自动检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