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上次修改规则,就导致了小晚伤病加重,这次奥运会之前听说,年底可能还要有一次改球。』
楚逸珩:“……”
有些规则如同禁锢,束缚住了想要展翅高飞的翅膀。
看看现在正在赛场上飞驰奔跑着接球的运动员,无论男女,胸口都贴着国旗,背后都印着国家名称的缩写,等于把民族的荣誉一肩扛起。
楚逸珩以前不了解国乒,也没怎麽看过比赛,上网时偶尔看到新闻,不会跟风评价什麽,但也对这样没什麽悬念的比赛不感兴趣。
但是他现在看着自己手中举着的小国旗,忽然就想,哪有什麽比赛会有绝对优势,没有悬念什麽的只是表面现象,王者之师的背后又究竟付出了多少?
二十分钟后,比赛结束,沈蔓替整支队伍迎来了开门红。
紧接着,迟晚入场。
洛宁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来人穿着出征时那件国家队服,胸口贴着国旗,后背挺得笔直,一头长发扎成高高的丸子头,耳后用一只小发卡卡住碎发。
赛场上的人心无杂念,只盯着眼前的球。她握紧球拍,摆臂,手腕微晃,脚步快速衔接,每一球都稳扎稳打。
虽然国乒现在热度低迷,但到底是四年一次的赛场,现场还是来了许多留学生和华裔,比去年的世乒赛要热闹许多。
比赛进行的很顺利,迟晚以4:0的绝对优势获胜,现场响起掌声,迟晚转过身对球迷挥手示意。
然后她果然在看台上见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距离有点远,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她莫名想起两人刚认识的那一年,他第一次来现场看她比赛。
当时也是隔着这麽远的距离,看不清具体,但她就是觉得他在笑。
到底是没忍住,在他那个方向多停留了一会,然后比着v字的两根手指微微弯了弯。
五天的单打赛程,第一天顺利结束。
洛宁微微怔了一下,弯了眼睛,不管她能不能看清,对她回了个同样的手势。
第二天,国乒队派出的队员尽数过关,胜利的高歌一路高亢,洛宁和好友坐在观衆席,挥舞着手中的小国旗,女队男队的比赛一场不落。
第三天是四分之一赛,也就是俗称的四进二。赛程比昨天往后挪了半个小时,沈蔓仍旧是第一个出场。
迟晚在旁边的训练室里继续练习反手撕直线,黎捷站在球桌对面,仿佛一个无情的人体发球机。
一切看起来都如往常一样。
但是,就在三个小时后,国乒女单的赛场上传来一个令人大跌眼镜的消息。
沈蔓输了。
沈蔓输掉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懵了,包括观衆席上随队来做陪练的队友,场边的教练、甚至是连顺利赢下八分之一赛的新闻稿都準备好了的媒体。
除了她本人。
沈蔓在输掉的那一刻其实没有懵,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输了,球擦着她球拍落地的那一刻,几乎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道慢镜头。
但是之后经历了什麽,她是怎麽跟对方握手,又是怎麽跟着教练离场,对采访区的记者说了什麽,沈蔓已经什麽都不记得了。
回到奥运村,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好大一会。
为什麽会输?怎麽就输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沈蔓一遍遍在脑海里回放刚才比赛的全过程,却怎麽也说不清原因。
苏静彤和梁音楠不愿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太久,进房间来找她,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陪她一道发呆。
直到打完比赛的迟晚出现在门口,沈蔓才恍然回过神。
“小晚……”沈蔓对站在门口的迟晚叫了一声。
她张了张口,看起来有话要问。
迟晚走进来,坐在沈蔓身边,擡手抱住了她,轻声说:“放心。”
放心,她赢了。
刚才的四分之一赛,迟晚打得略微有些艰难,对手的实力并没有那麽强劲,却十分难缠。她努力稳住心态,一个半小时才结束了比赛。
赢下比赛后,她才知道,沈蔓输了。
迟晚赢下比赛的消息根本压不过沈蔓失利的新闻,网上舆论骤然掀起一阵风波,许多app唰唰往外弹新闻,新闻版面挂着硕大的标题:“爆冷!大满贯得主沈蔓惨败j国选手!”“国乒辉煌成过往,沈蔓止步八分之一赛,奥运冠军遗憾落败!”“国乒赛场包揽冠亚成浮云?沈蔓输球,谁人之过?”
新闻评论区更是五花八门,十条有八条都在问为什麽乒乓球也会输,说好的国球呢?
不等赛后总结,不等专业点评,每个人都忘了她之前拿了多少冠军,只记得她输了最不能输的奥运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乒乓球队的队员才是最输不起的。
迟晚输过比赛,最知道这样的滋味,那个时候她仿佛成了千古罪人,似乎要把一生都输了进去。
所以在她得知沈蔓输了比赛之后,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迟晚什麽话都没有说,因为劝慰在此时此刻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安安静静地抱着疲惫至极的沈蔓,想让她缓一缓。
今天最高气温37度,空调一直在运转,发出细微的噪音,成了这房间里唯一的动静。
沈蔓看到迟晚的脸色是剧烈奔跑运动过之后的绯红,头发被汗打湿了,看起来是刚下了赛场就跑了回来。
她刚才没顾上看她的比赛,小晚这场是不是打得很累?
她是女乒队长,是女乒的领头人,她输了,从某种程度上象征着国乒队并非无可战胜,因此迟晚之后每一天的比赛都会更加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