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驰从小到大还没有跟家里闹过什么矛盾,不像韩知遥动不动跟家里冷战,在家里一句话不说,动辄个把月都小意思。
这是韩方驰第一次惹家里生气,而且直接就来个狠的。以前聚会时家里人说周沐尧的那些话,以及对曲姨的那些安慰,以后也都将落在他们家、落在庞女士身上。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突然做出这样的事,说的程度只会更深。
可在这件事上韩方驰不能做出任何妥协,因此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似乎不可调和。老韩当时说的话等于把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现实狼狈且难堪,把多年来的和谐撕得粉碎。
韩方驰不像韩知遥,再怎么闹最终都会被原谅,他没有条件任性。
但他也不可能跟家里断了关系,只是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只能先放一放。
而韩知遥之所以敏感地感到家里气氛有问题,是因为她突然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很少提起他。提起来了语气也不怎么对劲,或是没人接话。
这种感觉她可太熟悉了,就像每次她跟家里大战后的战后状态一样。这生在她自己身上正常,生在她那优秀的哥哥姐姐身上就极不正常。
具体怎么回事还有待观察,但肯定不太妙。
这是何乐知完全帮不上忙的部分,他能做的就是像高中时那样,在韩方驰身边陪着他,把自己有的尽可能分给他。
就像他自己没有父亲,何其用更多的爱把缺口填满。何乐知也愿意用更多的爱去填韩方驰的缺口,虽然早已经过了会因为家庭情感而感到失落的年纪了,但何乐知愿意永远把韩方驰当成一个小孩儿。
他们最初认识的年纪,以现在的视角看本来就是小孩儿。
宁肯出了趟国,挺长时间没回来,他们也有段时间没一起打球了。
这次回来一见面就怪声怪调地跟他俩打招呼。
“好久不见,宁哥。”何乐知笑着说。
“是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宁肯说。
他拿球筒撞撞韩方驰胳膊,不怀好意地问他:“介绍对象给你啊?”
韩方驰说:“留着给别人介绍吧,我有。”
“哟,谁啊?”宁肯故意说,“没听说啊!”
何乐知坐旁边椅子上喝水,韩方驰坐过来,下巴朝何乐知这边侧侧,跟宁肯说:“这儿。”
宁肯大笑起来,说:“还带这么整的,上回小尚跟我说把我吓一跳,我说你俩逗他的,他说真的,骗我不是人。”
上次打球宁肯没来,韩方驰都已经说过一遍了。尚大夫平时看着挺不爱说话的人,没想到这么八卦,回去特意给宁肯打个电话分享的。
“我说你俩怎么黏黏糊糊的,整半天是这么回事儿。”宁肯坐在韩方驰边上,说,“那你俩之前瞒什么瞒?”
“之前不是。”韩方驰说,“没瞒。”
“之前真没有。”何乐知也说。
“最近才改变
关系?”宁肯八卦地问。
韩方驰“嗯”了声。
“那得请我们吃顿饭吧?”宁肯说,“是不得庆祝一下。”
“吃呗。”韩方驰不在意地说。
何乐知刚认识宁肯他们的时候,还是他把自己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时候。韩方驰什么都清楚,但从不戳破他,只是带着他去认识新的人,去进那些他能玩到一起的社交圈,把他空闲时间占满。
现在再回头去想,那些沉默的陪伴实在珍贵。在很多何乐知垂着视线呆的时候,他都在韩方驰的视线里。
韩方驰去年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把何乐知从那样的状态里拉上来,不仅把他拉回失恋之前,甚至把他身上近几年那层疏离的壳敲碎了,回到更早的时候。
现在的何乐知跟之前很不一样,既不怕社交,也不怕麻烦了,有种能量被充满了的感觉。不管什么时候见他,都让人觉得他心情不错,是一个很有活力并且很健康的人。
就像高中时大家都上学上得暗无天日乌云罩顶,他还能每天晚上去外面五千米一万米地训练,也不见他累。
用肖遥的话说就是,乐知好像有一身牛劲使不完。
国庆节韩方驰难得有三天连休的假,何乐知先是跟他一起去了趟西北,他们连看了两晚星星。这次他们搭了帐篷,带了羽绒被,困了就直接睡在那里。
帐篷和羽绒被都是何乐知之前就买了寄过来的,平时就放在项目部,因为未来他们可能会来很多次。韩方驰太爱他的星空了。
假期第三天半夜他俩回来的,第四天韩方驰去上班,何乐知一早又陪何其再次出了门。假期的倒数第二天,何乐知还去邻省跑了个马拉松。
出门前把运动装、遮阳帽、护目镜、止汗带、护膝、手环这些都找出来放床上,等着装包里。
何乐知每次这些运动装备一上身都很帅,韩方驰倚着旁边的墙,说:“在外面禁止加微信。”
“好的好的。”何乐知非常听话地说。
他之前全马跑进过三小时内,跟一些跑步爱好者加了微信,其中有一个跟他同城的,之后还联系过几次,后来才知道是个gay,想撩骚,何乐知赶紧删了。
这还是何乐知之前闲聊自己说的,现在韩方驰看着这一床东西,又把这事想了起来。
何乐知问:“要是四五十岁大哥想加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