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睫洇湿的泪痕晶莹剔透,沾在指上,好似一道将心间也润湿了。
唐袅衣乖顺地点头,脑中却想的是之前打造的匕首,快要有用武之地了。
陆朝央周身的冷淡消散,对她压下眼角:“作为交换的信物,本王也理应收一件你的东西。”他顺手取下她发髻上的簪子,领随行的侍卫出了凉亭。
待人走后,唐袅衣倏然一下靠在石桌边沿呼吸,手指摸了摸冰凉耳垂,并没有伤口,又摸了下发髻,只是丢了支簪子。
虽是如此,其实唐袅衣没懂刚才说的交换信物,指的是什么意思?
碰上两个最疯的人,不知道她能不能活到最后。
唐袅衣此时思绪有些混乱,轻叹着收拾剩下的糕点。
脑中忽然闪过什么,她的杏眸陡然一亮,将糕点盒子送去后厨,提起裙摆跑回院子。
她在妆案的匣子中四处翻找,很快便找出一块血玉。
唐袅衣捏着血玉忽然明白了,为何之前会梦见这块玉在她的手中了。
这是今日陆朝央说的信物,也是拉开她与央王关系的重要之物。
倘若是这样,她完全可以往更深想去。
陆朝央并不会只当王爷,他要的是江山,那么便会想办法扳倒太子。
而小太子身边有季则尘,眼下陆朝央首先就先要除去季则尘,所以他早就晓得这块玉在她的手中。
甚至她还可以往前猜想,是陆朝央故意将这块玉丢在她面前的,而且那日她丢了玉留下那块金,拿去街上典当时才会碰上他的马车。
之所以她现在会如此猜想,是因为当时她从外面回来时,陆朝央便在重金悬赏寻找这块玉,那是陆朝央的提示。
让她拿着这块玉去接近他,但她却没有去,所以今日陆朝央才会主动出现。
换而言之,他是觉得她与季则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想要利用她反害季则尘。
但有一点唐袅衣想不通,为何他会这般肯定,这块玉一定会落在她的手中,以及怎么会知道她与季则尘会有关系?
她暂且想不明白,总之或许用不了多久,她便能摆脱剧情获得自由了。
唐袅衣欢喜地弯起月牙眼眸,珍重的把玉佩装进妆匣中。
打水洗漱完,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黯淡。
充满生机的房中,吊篮中的小苍兰被微弱的光,照得似暗有香氛。
妆案前坐着的少女眉如翠羽,柔蔓不自胜,乌黑长发披散在后面,发尾滴着水珠,潮润的水雾洇湿后背的云软云绸,紧紧地贴在后腰,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唐袅衣双手托腮盯着镜中的自己,俏白的脸浮着淡淡的倦意。
湿润的长发都没有擦拭,水珠打湿了寝袍也没有换,寒冷的风从窗扉吹来,冻得她忍不住瑟瑟发抖也没管。
她现在很困倦,但还在撑着不曾睡,担忧自己睡去后又会失去意识,偷偷潜进澜园去寻季则尘。
在季则尘身上发生的事让她万分尴尬,实在无法面对他,而且她也不敢去。
但撑了许久她还是困得不行,便站起身取下架子上没有看完的话本,提着罩灯,靠在窗前站着翻看,渐渐看得有些清醒了。
月色溶溶,一轮圆月缓缓从枝梢头往下坠落,夜空浩渺朦胧。
黯淡清冷的一束月光,洒落在云阁的长廊栏杆上。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漫不经心地搭在上方,如绸的长发用艳红的发带束之,随意地披散在后肩,雪月净白的衣袂被风吹得有透明的缥缈。
火红赤貂晃着毛茸茸的尾巴,黏腻地缠绕在他的脚边,不解地吱吱叫了两声。
季则尘神色淡淡地垂下眸,面无表情地盯着它,并未有弯腰去抱的倾向。
今夜没来。
他懒散地靠在窗牖,伸出惨白的手握住一束黯淡的月光,有几分漫不经心的不解。
欢蛊是从苗疆流进中原的,他知晓这种蛊并不容易解除,会随着长久的推移,对潜意识中的爱人有更强烈的爱慕与占有。
所以她今日为何没来?
季则尘面无表情地松开那束月光,眼皮微掀,暗沉地眺望远方。
欢蛊不会失效,所以只能是有旁人在她的心中,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所以她才会没来。
别人……
他缓缓轻弯眼角,眸中无一丝温度,胜雪面容在溶溶月色下照得惨白,无端多了几分妖冶。
蹲在脚边的赤貂似隐约察觉,主人此时如恶鬼从徒手扯破天幕的紊乱情绪,浑身的毛发微微竖起,不敢开口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好大个热情的老婆,为什么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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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白居易《长恨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