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微跟在他们后面,从前台到会客厅这一路,她头一回实实在在感受到资本家的实力。
高耸入云端的楼层,三面都是落地窗,一眼望出去,视野开阔,毫无遮挡。
科技感十足的装修,独揽整一层的办公场地,目测超过2000平。
程知微心想,这里的一切才真正符合她对气象局的想象。
再回想市二宫那栋楼龄比她大的破楼,落差感实在太大。
一直走到最里面,助理敲响会客厅的门。
门推开,一种古朴的,沉静的,旧时光的气息迎面扑来。
程知微望着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在66层的市中心高楼里,藏着个“梨园”。
会客厅的正中间,是一个老式戏台。
戏台面积不大,木构建筑,采用最传统的斗拱式舞台结构,形制精巧。两侧设有雕花的台柱,屋顶则是色彩鲜艳的琉璃瓦顶,顶部装有飞檐。
而戏台中间,放置着一整片镂花贴金木雕屏。
雕屏一侧,旦角正挥舞着水袖,哀声唱着《帝女花》。
戏台正前方,设有一处古朴的茶座,木质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青花瓷茶具。
茶座中央,正是高总,他正面对着戏台,静静听戏。
从程知微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莫名的,她觉得周身的空气,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而为之一凝。
主任在高总身侧的椅子落座,扭头见她还傻愣愣站着,压低声音说了句:“坐那儿。”
程知微回过神来,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
三人安静地听戏。
“唉……盼得花烛共谐白发,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
程知微记得,她第一次现场听《香夭》还是在一年级。
那年,她还住在村里。每年年例,村里的大户都会凑钱请省粤剧团来表演。
《香夭》是名曲,几乎每次都有这一曲,哪怕它寓意不好,可老人们就爱听。
那时候,唱戏是从傍晚开始的,程知微饭也不吃,拿着她的专属矮凳,跟爷爷奶奶去占个前排好位置。
她意不在听曲,而是戏台旁边那些小食摊。
为了吸引孩子们消费,这些小食摊应有尽有,烧烤,糖葫芦,甘草水果,奶茶雪糕,很丰盛。
程知微记得,戏刚开始,奶奶从口袋里掏出50块钱,让她去买吃的。
她拿着这50块钱买了不少东西,买完后,跟小伙伴蹲在戏台后边,像野餐一样,分食彼此的战利品。
很久很久之后,程知微才知道,为什么一直“抠门”的奶奶会在每一次年例时大方地给她一笔巨资。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根本不爱听粤剧,只要她在,爷爷奶奶就得分神去照顾她,他们也因此无法投入这场盛宴中。
于是就拿钱把她打发了,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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