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希尔维亚·斯拉格霍恩的行为便不多记叙了,反正她的表情如同融化不了的冰山一样固定。
虽然想过别有洞天,但汤姆·里德尔的心依旧剧烈地跳动几秒,随后才缓过来。
是他未曾谋面的母亲。
她静默地打扫着屋子,是他生活了四年多的圣卡奇波尔村庄小屋。
即便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他不曾见过她的模样,但一种并不美妙的血缘联系让他确信她就是他的母亲。
汤姆·里德尔控制不住地僵在原地,像是一个尚保有理智的僵尸。
“站着干什么?小汤姆。”一个熟悉到失真的声音一下子贯穿了汤姆·里德尔的耳膜。
汤姆·里德尔瞬间有了“自控力”:“……你在这。”
“……那我应该在哪?”卢娜·洛夫古德迷惘地注视着她,银色眼眸蒙上一点雾气,“应该在屋子下面吗?我买的房子呀。”
“你莫不是睡糊涂了,汤姆。让妈妈歇歇吧,她都忙活一早上了。”卢娜的手轻柔地抚摸上汤姆的额头,却被猛地拍开了。
“你叫她什么?”
卢娜·洛夫古德不说话了,她收拾起脸上一抹笑意:“还需要我重复一遍么?”
喜悦满溢过他的心脏,如同泡沫涌动过杯沿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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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汤姆·里德尔拨弄起表情重新恢复正常,“……我什么时候跟你在一起的?”
“在梦里吗?”他觉着这个幻境编织得过于虚假了,毫无陷入的可能——不过他不大介意多逗留几分钟的时间,就当是难得的放松。
这下卢娜·洛夫古德的眉头是略带忧郁地皱起了,她淡淡地开口:“你忘了吗,你毕业之后被迪佩特校长挽留当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毫不犹豫弃了进魔法部的机会。”
“然后呢?”汤姆·里德尔咄咄逼人地询问着,仿佛他的“失忆”倒成了别人的错。当然,他只是用这副姿态掩盖他的失态。
卢娜·洛夫古德保持着空灵的声音,似乎在讲他人的故事,平铺直叙,不夹杂一丝私人情感:“然后,你每天都来我办公室找我,不管是偶遇的,还是故意偶遇的。就像把我当做个傻子,似乎什么也发现不了。”
她抬眼安静地注视着他,如同鸟轻盈地停在一根枝条上歇息。
“你终于有一天对我说:‘其实我,喜欢了一个人很久很久。我小的时候以为我渴求一生的陪伴,长大之后才发觉我期盼一生的伴侣。’嗯,中间夹杂着一些零星点缀的沉默。”
“还需要我继续往下讲吗?汤姆。”卢娜的嘴角泛着星点弧度,似觉得汤姆这副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怪好玩的。
这下攻守之势异也。
“……那只是你经历的我,真实的我可不定这么想。”汤姆·里德尔无比机械地开口,仿佛这一句话就花光了他全身的气力。
“是吗?”卢娜·洛夫古德轻飘飘地念出这个单词,不是千回百转的读法,却笃定的让人恼羞成怒。
“你只是个假的存在,你口中的时间线,你所站立的位置,你存在的世界都是虚假的!你的话,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汤姆·里德尔气势汹汹地道出一长串话,这可有失他的风度。他寻常也不这样做。
“那又如何呢?我也知道,你在我的世界里只是一个过客。”卢娜转过头不理会他,仿佛真被伤透了心,“但并不妨碍我愿意对你说出这些话。”
“你是所有人中我唯一想要去爱的人。为此我感谢你。”
“更何况,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卢娜·洛夫古德直勾勾地盯着他,似要把他的身体看出一个洞,“你又何尝不是虚假的存在?在你的定义里,难道不爱你的卢娜·洛夫古德才是真的么?”
她泄露出一点可悲的神色。
汤姆·里德尔青筋暴起,但他不可能给眼前的卢娜·洛夫古德一拳或是什么,他只得如同贪生怕死的逃兵狼狈地脱离这里,他的手搭上了门上把手。
“你是真想走吗?不见得吧。”卢娜若无其事地斜靠在沙发上,断送了他马上离开的念想。
“你总是会遵从内心表白的,否则你的心脏承受不了你爱意的压迫。你不是恐惧外面‘那个人’的拒绝吗?你留在这,我就会永远陪着你。不用担忧被抛下的可能性。”
“小汤姆,你觉得自己真的想清楚了吗?”卢娜微笑着瞧他,“正好妈妈马上要把午饭准备好了,坐下缓缓也无妨。”
汤姆·里德尔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很微弱的。他耸耸肩:“这次我是真得走了。”
“如果……我妈还活着。”他十分别扭地说出“妈”这个单词,“真正的你决计不会让她四处奔忙的。”
“你怎么知道的?明明还没发生的事。”卢娜·洛夫古德的脑袋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看他,心有不甘的样子。
跟被三打的白骨精没有根本上的区别。
“因为她善。”汤姆·里德尔拧开了门,一只脚踏在半空,“她永远不会这么做。”
他虎口脱了险。
他是首个走出有求必应屋的勇士,外面警戒线外围了一大群学生翘首以盼。
口哨声,叫好声,或是“里德尔学长我爱死你了”之类的流氓声“络绎不绝”。
汤姆·里德尔终于有了点回到人间的实感,脚底下踩着的不再是奈何桥的石板,刚才真是如同大梦一场,让他失魂落魄的。
“下面请裁判打分!”
接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被汤姆·里德尔甩在脑后,他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从全世界的目光里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