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回答,林渊奇怪。
雄狮头颅遮住林渊视线,风不知看到什么,也不搭理他。他便右腿一翻,双手扒住风的脊骨,而后顺势滑落。双腿落地,他向前走了两步,也同风一样呆住。
此处更像是一了望台,站在此口就能看到部落全局。
只见往日规划整齐的部落被踏平,兽皮帐篷、石锅等杂物撒乱一团。往日那生机勃勃的神树此刻似委屈一般低垂着头颅,在夕阳红光照耀下,更添一分凄惨。
怎么会这样!?林渊不禁红了眼眶。他虽只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可也有不少美好的记忆,结识了不少心地善良之人。
谁料一朝分别,回来后往日家园被毁得一塌糊涂,大家也不知所归。整个天地似乎只剩他与风一般,安静寂寥。
巨大的落差与担忧冲击着他,不禁使他红了眼眶。
风化为人形,没有说话。但林渊能看到他混身颤抖的身体,拳头紧握,好像在忍受着什么,下一秒就要爆发。
“你先不要着急。”现在风是顶梁柱,林渊要先稳住他的情绪,“暂时没看到族人尸体,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风身形一晃,颤抖逐渐平息,转过头来。
林渊这才看到风那张脸上早已泪痕遍布,但眼神又格外凶狠及压抑,却在与林渊对视的一瞬间,凶狠褪去,只留下害怕与担忧。
他突然伸出手,将林渊捞至怀中,双手收紧,下巴抵至林渊肩膀,低声说了句,“嗯!”
林渊被抱得紧紧的,感觉都呼吸不畅。但心中并未衍生出厌恶情绪,心疼情绪反而占了上风。风终于忍耐不住一般,巨大呼吸声及压抑的哭声在林渊耳边飘过。林渊被风情绪感染,伸手轻拍风的背。
“先不着急,我们去找找族人的踪迹。”
风动了动下巴,算是回应了。他胳膊又收紧,似是要将林渊整个人揉碎在胸前。
太紧了,林渊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他正要动手推开,风就松了力道。风二话不说,化为兽形,驮着林渊向山下奔去。
山下景象给两人带来的冲击更加强烈些。
土地没有一片是完好的,路上掉落了许多日常用品。兽皮帐篷早已坍塌,上留有许多脚印,重重迭迭,早已看不出是何种动物的足迹。
往日整齐排布的帐篷已消失在过往,现在只剩一片杂乱。
风蹲在一帐篷前,右手搭上兽皮帐篷边缘,内心似在疯狂斗争,手下逐渐收紧。终于,蹲了半晌的他手一用力,掀开那帐篷。
随着光线进入,帐篷内凌乱的石锅、翻倒的兽皮、倾倒的木支架一一出现在两人眼前。
林渊与风皆松了口气,只要没有见到族人的尸体,那便说明他们在事故发生前就已逃出。不管有没有逃离,至少给了两人心理安慰——族人还活着。
就着这样的心态,风又开始翻下一个帐篷下一个帐篷
林渊踩着泥泞地面,跟上风的步伐。
见风突然停留在一帐篷前,混身开始颤抖,林渊抓紧赶上去。
一副白骨静静躺在帐篷旁。他整个人匍匐在地面上,双手高于头顶,呈攀爬状。骨头缝隙处还残留着血肉,此时上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虫类。
“砰!”
风情绪突然爆发,双手狠狠砸在地面上,一时间泥泞四溅。
只一拳还不够,紧接着又是连续几拳。那土里混着些小石子,风手都流血了,也不觉痛一般。
林渊立马跑上前去,也不顾地面脏乱,单膝跪地,托住风的手,急道:“风!风!你冷静一点!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活下来的族人!你要是将自己身体搞垮了,怎么去找你雄父和雌父!”
风应该将林渊的话听进去了,没再有其他动作。
林渊扫视一周,发现部落西处一丛林里痕迹密布,植被倒塌,与那野兽过境时痕迹相同。他不禁猜测,袭击部落的野兽是否与他们相遇的野兽是同一批。
长臂兽白天赶路,晚上歇息,那么袭击部落时可能是白天。白天大家要么外出采集,要么外出打猎,留在部落里的就只剩一些残疾和年老的族人,在遇到袭击时,确实丧命概率更大。
他被秦云所救后,与之相处了三晚,按长臂兽脚程来讲,可能第二日中午便至部落,那时采集和狩猎的人已返回,面对数量庞大的长臂兽,虽无法与它们抗衡,但应该能逃脱。
林渊顺着脚印痕迹探查。长臂兽自西而来,族人便不会向西而去。林渊查看一圈,见大面积兽印只有西边才有。说明长臂兽来去都是在西边。
云部落四面环山,人在面对危险时,往往会下意识选择自己最为熟悉的路线。而云部落兽人最为熟悉的,定然是上山打猎时的路线。
林渊顺着方向向东而去,一离开长臂兽破坏范围后,果然能见到一些零星脚步。在上山口处,西面八方杂乱脚印在此汇集,林渊惊喜道:“风!你快来看!”
林渊语气中带着喜悦,风闻言一个闪身便至林渊跟前,在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脚印时,风眼底闪过一丝希望。他迫不及待化为兽形,林渊这一路已越发习惯,双手一撑,右脚一扫,人便稳稳当当落在风的背上。
风前脚刚踏一步,又停住,转头问道:“他们会有事吗?”
这一切都超乎常理,风不敢想象,出去时部落里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家破人亡了呢?
风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识到这地狱般的场景。从前雪季时,遭野兽突袭,族人面对几十只野兽,还有抗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