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见他出来,连忙跟在他身后,“陛下,今日还是回蒹葭宫?”
其实,这些年,他都知道,陛下定然是要住在蒹葭宫的,从来没回过自己殿中。
“嗯。”
商北庭满身的颓废和疲惫,回去以后就躺在床上,太监伺候着他,将他的鞋袜脱下,盖上被子,才恭恭敬敬的退下。
商北庭闭上双眼,安安静静的睡着。
三年的时间,他已经等到麻木,每想起微生惊云,便想起当初自己在牢中对微生惊云所说的话。
后悔爱过他。
若是真的后悔,他又怎会得知微生惊云要成为商律川的皇后时,便不顾一切赶了回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若是他回京都后,微生惊云不曾到密室中来找他合作,他会不会不顾一切,会不会在商律川迎娶新后时,自己登上皇位,将微生惊云困在自己身边,互相折磨一辈子。
他说过后悔爱他,不要他了,不过是微生惊云要他痛,他也想让微生惊云痛。
可如今回想,当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刺入他心脏的利箭,让他在夜深人静时后悔得死去活来。
每一句都让他噬骨钻心的疼,恨不得回到当初,微生惊云不爱他也罢,不将他放在心上也罢,他是皇后也罢,只要微生惊云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他还能看到他就够了。
可如今,他只想再见微生惊云一面,都难以实现。
只想再见一面。
商北庭睡得晚,他睡下不久,天便家里了起来,太监看着时辰,进来伺候他起身。
商北庭的目光很冷,张开双手任由宫人为他穿衣服。
伺候他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碰到殿中的东西,前年,有宫人不小心将殿中的一个花瓶撞落,花瓶摔得粉碎,商北庭大发雷霆,那个宫人立即就被赐死。
从那以后,宫人都知道,这蒹葭宫中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动,尤其是每日负责打扫的宫人更是小心再小心,若是不相信碰碎了,便是要命的。
穿上玄黑的滚龙袍,太监为商北庭戴上冠冕,商北庭正要抬脚离开,忽然一个宫人后退的时候,将放在梳妆台旁的梳篦扫落在地。
梳篦落地的声音如同屠刀落下。
商北庭目光一冷,他是在战场厮杀过的,目光冷下来的时候,少有人能受得住,宫人立即跪了下去,砰砰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殿中跪了一地的宫人,商北庭没有管,看着梳篦走过去,缓缓的抬手捡起来。
还好,没有碎。
他松了一口气,殿中的宫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梳篦是微生惊云用的,走得时候,就放在妆台的边缘,商北庭不让动,故而宫人打扫后,这梳篦也会放在原地。
他的妆台上不似女子那般的胭脂口脂多,只有一些发冠和簪子,哪怕是商律川送给他的那支玉兰簪,商北庭再不顺眼,也没有将它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