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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当这个看似平静的疯子从轻蔑地俯视自己时,李钰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李晁奚将他眸中恐惧尽收眼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父皇,您都猜到了?”
李钰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以保全他这个落魄帝王最后一点尊严,“暗杀梁相一事,当真是你做的?”
“嗯。”李晁奚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李钰气血翻涌,“从你知道朕要弃城南下起,你就算计好了这一切。不止要在长祈自立为帝,还要在南下队伍中安插人手,借机铲除梁相。是这样吗?!”
“是啊,父皇猜得很对。”李晁奚淡淡地道。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李钰浑身颤抖着,“危难将至之时,朕想带你一同逃命,你却想着如何将朕从皇位上拉下来!”
“带儿臣逃命?”李晁奚歪歪头,颇为不解地看着他,“父皇不会以为,逃命……也算得上一种恩赏吧?”
“你!”
李晁奚无视他的愤怒,继续说道:“更何况,父皇从没起过要让儿臣即位的心思,儿臣自然也该耍些手段,不是吗?”
李钰立时愣在原地,微微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朕从未起过那心思……你……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李晁奚淡淡一笑,看起来不甚在意,“虽是如此,儿臣心中,一样敬重父皇。”
“你何时知道的?”
“记不太清了,大概……是十几年前吧。”
“你早知自己不是皇室血脉,却还起着夺走皇位的歹念?!”李钰心头大骇,震惊到不能自已。
“父皇,儿臣得纠正您。”李晁奚的语调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平静得令人感到心慌,“这不是歹念,这已经是事实了。”
“你,你!”李钰气得浑身颤抖,呼吸不畅,“你这个,扰乱皇室血脉的孽种,贱婢生的下贱胚子!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李晁奚略微挑眉,看不出心情如何。
李钰骂完之后就后悔了——倒不是担心恶语伤人,而是惊觉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今都在李晁奚手上,若是激怒他,对自己没好处。
空气一瞬间变得沉寂起来,落针可闻,冷冽不安。
李晁奚突然笑了一下,说道:“我便是侍妾生下的私生子又如何?”
头发花白的老皇帝愣住了。
李晁奚俯下身,一手撑在椅背上,直勾勾地盯着李钰,挑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来,“父皇,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侍妾和侍卫私通的野种夺走了你的皇位,这种感觉,好不好受啊?”
“大逆不道?”李晁奚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李钰方才说过的话,随即轻笑一声,“我便是道。”
“你……你!”李钰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几乎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