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是那么敬重您,爱戴您,把您视作我一生的榜样。”李晁奚一字一句地说着。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让人感到格外沉重。
“是您亲手将我推入众矢之的绝境,又决心不再管我的死活,任我在深宫之中,被蚕食殆尽……父皇,您可知道,御花园冬日的池水,有多冷么?”
李钰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慌忙摇头,“你不能怪朕,这不是朕的错……你又不是朕的儿子,你凭什么怪朕!”
李晁奚看了他片刻,松开手,站直身子,语气变得轻松下来,“您误会了,父皇,儿臣不怪你。”
禁锢解除,李钰仍旧有些惊魂未定,浑身警觉。
门外仍旧雷声大作,木窗被拍打得连连作响。
下一秒,宝剑出鞘,寒光乍现,血花四溅。
鲜血喷洒,李钰感觉到面颊上传来灼烫而粘腻的触感。
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只见老太监高严的脖颈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正不断地涌出血来。
高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死了。
李钰张了张嘴,只觉喉间干涩,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呜咽。
月色入户,映在李晁奚满是鲜血的脸上,衬得他恍如地狱鬼魅。
他收起染血的剑,看着李钰惶恐不安的神色,语气有几分责怪,“父皇,您又不是没杀过人,这么害怕做什么呢?这可一点儿也不像原来的您。”
李钰浑身颤抖,没有说话。
“父皇,不管您信不信,时至今日,儿臣依旧敬您,爱您。所以……”李晁奚说道,“儿臣会让您亲眼看到,这大昭江山在我手中变得越来越好,变得比从前还要好。”
“而江山之主……”李晁奚顿了顿,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不再是您的子孙后代。”
这句话对于李钰而言,毫无疑问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失魂落魄地跌倒在椅子上,胸闷气短,眼前一阵阵眩晕,只能发出几句虚弱无力的低语,“你休想……”
李晁奚低垂着眼,“事到如今,您不会还将希望寄托在二皇兄身上吧。”
李钰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
“父皇,您当真以为,让二皇兄投奔他的舅父东南王,儿臣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啦?”李晁奚幽幽地说道。
李钰猛地抬起头,“你要做什么!”
“儿臣要做什么,父皇不知道?”李晁奚玩味地道,“父皇莫不是忘了当初,您是怎么对太子李焱的?”
“不!!!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李钰扑了上来,抓住他的衣袖,“这天下已经是你的了,你就放他一命,放他一命,啊?”
李晁奚冷眼看着这个昔日风光无限的帝王,如今为了亲生孩子的性命,跪在他这个私生子面前苦苦求饶,心中越发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