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幅光洁雪白的画卷,就在今日,执笔之人终于情至深处,难以自抑,在卷轴之上绘上红砂,留下浓墨重彩的落款。
烛火将尽,好夜漫长。
无需山盟海誓,一切尽不在言中。
……
新帝即位第二年,补办登基大典,改年号为“永安”。
永安元年年初,大战时临危受封的昭武副尉戚雪柔进宫面圣,辞去军中职务,圣上应允。
年后,司言与阿柔启程西北。彼时边境战况仍旧焦灼,但比起去年秋日之时,局面已有好转。
当初连远道节度使谢阳勾结哈赤努尔,突袭西北大营,导致西北铁骑伤亡惨重,营地尽失,边境防线变得极为薄弱,只能固守宛阳城墙这最后一道防线。
而哈赤努尔带领的赫月兵来势汹汹,大有一鼓作气拿下宛阳的态势。那时宛阳城的处境,与后来叛军围城的长祈城差不了多少。
西北铁骑背水一战,严防死守,整个宛阳上下一心,就连百姓也参与到这场战事中来。男人负责扛送物资,女人则为将士缝制冬衣、照顾伤者。
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最艰难的日子总算捱过去了,哈赤努尔攻势虽猛,但面对大昭边境的铜墙铁壁,若是不能一举击破,也只能面临再而衰,三而竭的局面。
骁勇善战的西北铁骑,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他们的强大。
司言与阿柔赶来之时,这场战事基本已到了收尾阶段。
阿爹在先前的交战中受了些伤,已退居后方。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二三十岁,体质强健的男儿郎,鬓角与发间的斑白之色,皆昭示着英雄已老的事实。年轻时所看不上的伤,而今却能引发身体上一茬又一茬的问题。
但好在,戚思辰很好地继承了景西王的衣钵,无论军事才干,还是武学技巧,都不输当年的戚叶临,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更不必说,他还如此年轻。属于他的传奇,正在书写。
听说司言和阿柔二人已经成婚,戚叶临并未有太多惊讶,当夜便请这个女婿一起喝了场酒。
阿柔赶到之时,二人都已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无奈之下,只能拜托府上护卫搭把手,好不容易才把两个醉鬼运回各自房间。
相较之下,戚思辰的反应就格外强烈。
远在前线的戚思辰刚打了一场胜仗,正准备回城与戚叶临商讨后续事宜,却听楚副将说起阿柔与司言的事,顿时坐不住了。
原定第二日出发回宛阳,戚思辰却打乱规划,直接星夜启程,赶在天亮之前赶回了宛阳景西王府。
他满脑子都想着如何质问阿柔,为何成亲这么重要的事不同他和阿爹商量。急火攻心之下,忘了此时此刻已是深夜。
刚入内院,戚思辰便被值夜的侍女拦下,“世子爷,三娘子已经和姑爷休息了。”
三娘子已经和姑爷休息了……
和姑爷休息了……
休息了……
戚思辰遥遥地朝院里望了一眼——那卧房的灯分明还是亮着的。记忆中,阿柔可从来没有睡觉时留灯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