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是。
当私人电梯从顶楼缓缓落下,从里面走出的正是江明濯和蒋棹,他们的脚步声,在挑高的酒店大厅,显得更加明显,我连忙趴在了沙发后,脚步声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你怎么回去,我叫人送你?”是蒋棹那冷淡优雅的音调,微微低沉,像悠扬的琴音。
许多人都以为,当蒋家与江家的联姻失败,两家人会势如水火,兄弟二人也会因为分别跟着父母而变得隔阂。实际上,蒋棹和江明濯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
江明濯声音顿了下:“嗯,我想想。”
我忽然感到头皮发麻,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已经看到了躲在这里的我。但也许是紧张带来的幻觉,下一秒我便听到了江明濯带着几分愉悦的嗓音,“我自己开车回去。”
蒋棹没说话。
江明濯留下了一句,“我一晚上都没碰酒,别担心我。”
脚步声一前一后的离开,大厅再次变得安静,寂寥。
我心有余悸的起身,再次看向那沉默走动着的落地钟。
车祸会在五分钟后发生。
我仿佛受了蛊惑似的,几步小跑追到了酒店的门口,一辆红色法拉利一个横甩,就停在我的面前,这辆车带着昂贵而美丽的光线,狭长的大灯,车身线条流畅,引擎声呼啸十分霸道。
我下意识以为是某个又要来搭讪的男人,车窗降下来,林知恩那张漂亮的脸露出来,“上车啊。”
“……”我一惊,连忙坐上车。
林知恩看起来性格柔和,但开的车是那种贵的要命,一看就惹不起的款,和她本人优雅完美的模样简直形成了极致的反差,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林知恩单手开车,姿态潇洒闲适。
“你在害怕吗,那我开慢一点。”她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上面那个logo,黑色的马栩栩如生,仿佛要跳跃出来似的。
她的车在深夜里速度很快,仿佛完全不受道理的影响,越过路口,攀上下个街区,充分发挥了这辆超跑的优势。只是,前面的路车辆却莫名的开始拥堵起来,林知恩只好降下速度,把车停下。
“出车祸了吗,”她微微蹙眉,“真是麻烦。”
我听她这么说,心底似乎漫起一种极其细微的烧灼感,我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场车祸说不定跟江明濯有关。
林知恩熟练的倒车,选了另一条路,再次高调的加入车流中。
她问我,“你会开车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打字跟她说,“我会,只是我的车前几天撞了人家,现在送去维修了。”
林知恩又冲我柔笑了一下,“那你出门岂不是很不方面。”
这倒是。帝国州的地铁过于拥挤,出租车计价又昂贵,有一辆自己的车,出行自然会方便很多。可我和余序也只买了一辆代步车,没有多余的钱再购置车辆了。
林知恩淡淡笑笑。她开车依旧坐的端正优雅,是天生的名媛。
我忽然有些羡慕她,像她这样有自己的芭蕾舞事业,又能很好兼顾学业,出身富贵的大小姐,也会有像我这样的烦恼吗?
车子里流淌着古典乐,林知恩把车开到了我和余序的公寓楼下,临走前,她问我,喜欢什么颜色。
我告诉她,我最喜欢的是粉色。
林知恩唇边掠过浅笑,对我说了晚安。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对面公寓的黑色窗帘,无端端还是有些紧张,害怕。
这么晚了,陆七夕睡了,我去不合适。而她哥哥林近东那里,我又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
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我拉紧了外套,上了台阶。
公寓里拉着窗帘,我好几天不敢回来,客厅和卧室里的植物奄奄一息,家里也没了生气,到处都漂浮着淡淡的灰尘,我的眼睛一下酸涩了。要知道,余序和我都很爱干净,会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到处都亮亮的。
这是我们的家……无论如何,我不应该逃避,而是要在余序醒来前,守护它。
我努力地深呼吸,平复情绪,从浴室里拿出了清理的工具。先给植物修剪,浇水,倒了些营养液,然后便是房间的打扫,清理,经过整整三个小时,房间变得明亮干净,看起来也像暖和了些。
跪在地板上,我弯着腰,细致的地板,擦拭污渍。身后公寓的门悄然被打开,我却浑然不觉,直到一双深黑色的皮鞋落了地,强势的闯入了我的视线。
我缓慢地抬起头,紧接着,是一双包裹在西服裤里的长腿。等那人的容貌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我呆呆怔着,跪在地上,没有回应。
江明濯讽刺似的勾起薄唇,“这就是你逃跑也要的生活吗?在这种还不如杂物间大的地方,跟一个完全没有未来的穷男人生活在一起,给他洗衣服,伺候他睡觉,帮他打扫卫生吗。”
我在……做梦吗?
本应在车祸中重伤,在帝国医院某个急救室接受抢救的江明濯,竟然毫发无损的出现在我的家里。
我眨了眨眼,睫毛无力地垂下,眼睛很酸,我分不清是不是梦境。
江明濯喉间溢出一声嗤笑,见我沉默着,不回应,他踩在我刚擦干净的地板上,走到了沙发那里,坐下。英俊的脸上带着居高临下的感觉,他拍了拍大退,“小芙,坐上来。”
我迟钝着看他,江明濯见我动也不动,嗓音低沉,“你想要我把蒋棹也交过来吗。”
条件反射似的,我站起来,迟钝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我知道他喜欢我侧坐在他退上,但江明濯压根不说话,而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