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忍不住笑出了声,服部倒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聪明,心大,而且告诉他,也差不多相当于告诉全世界了。
最重要的是,他绝不会可怜他。
不过……他眼波流转,有些戏谑地看着黑羽快斗,说道:“你是说他对我活着这件事接受度很好,还是……也包括别的事?”
黑羽快斗正从包里拿出一顶白色帽子,闻言手里一顿,开始认真担忧起了自己的未来。
细算起来他们这些年关系着实还不错,前段时间他还威胁自己六月一定要空出时间去大阪给他当伴郎。
可是……他要是知道自己骗了他四年,顶着这张脸让他吃了不少暗亏,还拐走了名侦探……黑羽快斗莫名想到了宿舍里那把常年挂在墙上的长剑,不自觉打了一个激灵。
他无声地哀叹着自己这倒霉催的室友运,右手轻轻拨开工藤新一额前散碎的细发,将帽子戴在他头上。然后拉着他的手轻晃了两下,状似无奈地撒着娇,“那只能请名侦探到时候救我一命了呀。”
工藤新一失笑,抬手随意地梳理着他头顶的乱发,本就不服帖的头发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更加放飞自我,乱七八糟地朝四面八方任意支着。
“那你跟他说一声吧。就说有事请他帮忙,让他这几天过来一趟。”
“好。”黑羽快斗想了想自己手机里那些已读未回的消息,在自己不幸的命运里又打了几个大大的叉。
日光透过机场的玻璃洒在光洁的地面上,来往的旅人行色匆匆。他们穿过光影交错的长廊,拿上行李,携手向机场出口走去。
日本的天气果然还有些阴冷,走出机场的一霎,湿冷的空气猝不及防钻入鼻腔,顺着气管一路沁入肺部,激得工藤新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黑羽快斗忙放下手里的行李,紧了紧挂在他脖子上的围巾,“很冷吗?要不要进去再加点衣服?”
工藤新一摇了摇头,“只是有点不适应,”说罢又摊开手调笑道,“你把我裹得跟企鹅似的,去南极都不会冷。”
黑羽快斗仍旧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假,最终还是放弃了再回机场折腾一番的想法,妥协道:“好吧,先去车上,妈妈说已经帮我把车停在最靠近这个出口的地方了。”
他们开着车,从机场缓缓驶出,一路都是这样熟悉的模样。
人群和车辆往来熙攘,街边的小店挂着五色的牌匾,每一个字都激动地跳跃着,兴奋地迎接久别重逢的故人,连一向灰扑扑的天空也显出几分疏朗和开阔。
工藤新一侧头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致,心情难得的有些雀跃。
好似这朵花,他曾经见过,这幢房子,他也曾路过。屋顶的幡,树梢的鸟,一丛杂草,一弯小巷,一木一石,都是极可爱的。
时间点点流逝,汽车呼啸着穿过岁月的长街。工藤新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熟悉不是思乡的错觉,而是他们正行驶在从机场前往工藤宅的路上。
“是回我家吗?”他心里有一丝惋惜,他还想先去看看那个事务所呢。
黑羽快斗摇摇头,道:“去博士家,宫野小姐坚持你落地后先去她那里做个检查。”
“噢。”他的心情蓦地有些低落,他还以为那些医疗器械重新安装很麻烦,自己能躲过一段时间呢。
似是察觉到他的失落,黑羽快斗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乖,你好好检查,我回去收拾一下,晚上来接你……”他顿了顿,指尖渐渐收紧,声音愈加温柔了下来。
“回家。”
小心翼翼又万分郑重的两个字敲打着工藤新一的耳膜,酸软的温柔裹挟着缠绵的情意,鼓动着心脏滋滋作响。
他偏头看向窗外,嘴里还不服输地嘟囔着,好似这样便能掩饰内心的错乱:“谁要跟你回家,你跟我回家还差不多……”
汽车掠过他从小生活的地方,稳稳停在博士家门口。
他开门下车,站在阔别已久的街巷里,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错觉。他似乎从未离开过,过去的五年已经被他扔在了大洋的彼岸,遥远的像是未竟的前生。
花坛里的野猫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过,好似还是从前那一只,模样都没有半分更改。
“我们到啦!”
黑羽快斗牵着他的手,径直打开了博士家的大门。
屋里散落地堆着各式各样的纸箱子,显得有些杂乱。宫野志保被一堆箱子包围着坐在沙发上,正翻阅着一本时装杂志。
听到动静的她抬眸看了一眼,将杂志合拢随手扔到茶几上,起身往玄关处走去。
“很准时啊。”
她走到他们身前一米的地方站定,双手环在胸前,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工藤新一的穿着,满意地点点头,“果然得有人看着你。”
“别提了,都快沉死了。”工藤新一扯掉脖子上的围巾,把羽绒服脱下来扔进黑羽快斗手里。他在车上就觉得有些热,进了屋更是让暖气熏得他浑身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作为你的医生,有必要提醒你保暖的重要性,”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平淡的语气藏着些许威胁的意味,“还是你很想到我的地下室度个假?”
工藤新一蓦地噎住,这个凶恶的哈欠女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不过这个威胁着实很有杀伤力,想到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他突然觉得多裹几层衣服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小姐放心,”黑羽快斗将羽绒服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回身双手搭在工藤新一肩上,下巴也顺势搁了上去,自信满满地向她保证道,“这个就交给我啦,绝对不会让他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