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会做这样没分寸的事。
“没……我不爱吃巧克力。”安苳笑道。
说着不爱吃,却还是一直盯着她嘴唇看。
岑溪不想理会她的视线,边吃边继续算,对方果然也打量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看什么?”岑溪终于忍不住,转头迎上她的视线,微恼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安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岑溪……你真好看。”
岑溪被她说得别扭,咬了咬唇,气息控制不住地紊乱了一分,从而使得原本严肃的话语,变得严肃不足,而羞涩有余:“说什么呢。”
“真的。”安苳神色认真了几分,弯着眼睛,语气亲昵,“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眼睛也好看,嘴唇也好看。”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爱听甜言蜜语吗?
曾经岑溪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类似的话她听过太多,早就不觉得稀奇。
可此时,在昏暗的书店,被电脑挡住了视野的狭小空间里,她竟然会因为这样一句浅薄的赞美,而感到目眩神迷,心跳失衡。
她这是……被直女撩了?
可爱
对视的几秒钟,冷清的书店竟似温度攀升,燥热从心底蔓延上脸颊,安苳晶亮眼眸里的坦诚一览无余,岑溪却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狼狈。
她咬了咬唇,有点气恼,倏然偏开脸,低头继续计算,数字却不听她的话,乱糟糟地摊在纸面上,根本不进大脑。
她身姿挺直,侧脸重归严肃,安苳却看到她撩起的发丝间,晶莹洁白的耳垂又笼上了微红。
安苳看了好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岑溪怎么又害羞了呢?
好可爱啊。
她被这抹红色逗得心软软的,真想离岑溪更近一点,但岑溪看上去算得很认真,她也只好按捺住冲动,拿起一颗巧克力,尽可能小声地剥开,放进嘴里。
甜蜜滑腻的口感在口腔里荡开。
这种巧克力是安苳学生时代很喜欢,却轻易吃不到的。
其实是很便宜的一种巧克力,后来她做了生意,也了解到了这种巧克力的成本有多低廉,但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自己对它的执念,总是忍不住买。
在她眼里,这曾是最好吃的东西。
她窸窸窣窣地吃着巧克力,岑溪眼角余光也不时瞥到她玩弄糖纸的手,惹得岑溪越发心浮气躁起来,干脆放下了笔。
“算好了吗?”安苳立刻笑眯眯地问道。
“没有。”岑溪板着脸。
还不是因为安苳过来打扰她。
“岑溪……”安苳凑过来,好奇地看着纸面,“你在算什么?”
她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包围过来,岑溪呼吸凝滞了一瞬,随即离她略远了些,说道:“在算怎么用最少的成本,赚到最多的钱。”
她不愿意做岑正平的血包,帮忙做这件事,也不过是为了保住陈慧那点可怜的退休金,但她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她开始做一件事,就不会有敷衍的成分,她一定要做到最好。
只是,现在可用成本这么苛刻,整个大环境下书店市场又在持续萎缩,她要怎么用最少的钱,做最好的事?
几种方案算下来,都觉得有些冒险。这里不是京城,而是白石镇,她要卖的也不是国际大牌,而是平平无奇谁家都有的书。
“用最少的成本……赚到最多的钱?”安苳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看着手中晶亮的糖纸,若有所思。
听到安苳重复自己的话,还一脸思索,岑溪不禁有些羞恼——怎么,安苳在嘲笑她?
她知道,安苳现在很有钱。
安苳却丝毫没察觉到她的不快,看着手里的糖纸,突然笑了一声:“岑溪,这家巧克力厂是沈城的,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竟然已经做了二十多年,到现在还有人买。”
岑溪皱眉看向她。
她也看向岑溪,弯着眼眸说道:“岑溪,这个巧克力成本很低,算是你说的那样,用最少的成本,赚了很多钱。虽然现在的孩子要什么零食有什么零食,可家长还是会买这个,逢年过节没有这个,总觉得缺点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浓黑眼睫低垂,声音低了下去,“我也是,每次都会买。”
岑溪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起这个,但仔细看她手中的糖纸,确实有点眼熟,算是白石镇人很喜欢买的一个经典品牌,似乎每年过年,陈慧也会应景地买一些,小姨来家里,也偶尔会带一盒这家的糖。
岑溪没说话,但安苳知道她在听自己说话,笑了笑继续说道:“岑溪,你记得吗?高一的时候,你还在宿舍里分过这个巧克力。”
岑溪蹙眉:“我?”
怎么可能呢?她完全不记得。
她不怎么喜欢吃甜食,更不喜欢这种放进嘴里半天都化不开的假巧克力,怎么可能带到学校去。
“嗯。”安苳点头,温声说道,“你可能忘了。”
当时还是高一上半学期,岑溪还在宿舍里住。
有一次放假回学校,来得最早的安苳坐了两个小时大巴,有点累了,回到宿舍就睡了过去,醒来时,她枕边就放了一大把这种包装晶莹剔透的巧克力。
当时,这对于城里孩子来说,也算不上特别稀奇的零食,但对于安苳来说却很难得,就算是过年,也很难吃到。
当时安秀英的病仍然很严重,做不了农活儿,只能把田地承包出去给别人种,家里只靠着那那点可怜的承包费以及安秀英养的几十只鸡鸭生活。
安苳在学校也是能省则省,有时候一周都用不上二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