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腾眼睛一亮,笑容难掩,“嗯,很好看。”
李锦程脸有些红,抿着嘴唇,左脸浮现出酒窝。
老板相中亲自带来的人,不行也得行,因此导演很是热络,“这孩子长得真漂亮,比原先的还要合适,你会不会弹钢琴啊?”
没等李锦程说话,柏腾先说:“钢琴的部分不用切近景,后期再补镜头。”
他习惯性地去摸他的头,怕把造型弄乱,便轻拍了下肩膀,“别紧张,随便按两下琴键就行。”
李锦程“嗯”了声,跟着导演去了钢琴旁。
钢琴凳有些高,调低后李锦程坐下,随着导演打板的声音,拍摄开始了。
李锦程轻轻呼了口气,手放在了黑白相间、泛着光泽的琴键上。
钢琴上缠绕着藤蔓,附着其上的蔷薇花深浅相接,呼应着礼服上的花色胸针。
柏腾低头看着显示屏上的李锦程,漂亮的脸被蔷薇花衬得几分冷感,皮肤细腻白皙,骨相精致,怼脸拍也完全能抗住镜头。
小孩是有些紧张的,黑色瞳仁写满认真,微微翘起上唇。
柏腾垂在一侧的手轻轻捻着,心头忽地有些痒。
提前录好的音乐响起,李锦程也按照他说的,假装动着手指弹起琴来。
很快,柏腾就发现了被背景音乐掩盖着的“不和谐”的声音。
他伸手示意,叫调音师关了音乐。
那一瞬间,温柔悲伤的钢琴声充盈整个拍摄厅。
柏腾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坐在钢琴前的李锦程。
小孩眉眼间依旧紧张,却又内敛从容。
天鹅之歌
《舒伯特小夜曲》是对柏腾影响最深的一首钢琴曲,第一次听是在教堂,那时他只有四岁。
仲夏的一个清晨,教堂的孩子们例行唱完赞美诗,圣母玛利亚把他单独留了下来,教他唱了这首曲。
圣母告诉他这是天鹅之歌。
他问圣母,什么叫天鹅之歌。
圣母说:“天鹅将死的时候,会发出最动人的歌声。”
他想了想,说:“我不要唱这首歌,我不想天鹅死掉。”
那时柏腾不知道,他已被窗外的柏家夫妇相中,有意收为养子。
半个月后,柏家夫妇接他离开了教堂。
他坐在舒服柔软的后车座上,从车窗往外看。
玛利亚黑色的长袍吸纳世间阳光,胸前的金色十字架闪着光,她朝自己招了招手。
阳光炫耀强烈,刺得他眼前一片白,恍惚间生出些不真实来。他看到她挥动的袖子,长出了羽毛,生出了翅膀。黑色的天鹅,向他飞来。
这是柏腾关于教堂,关于圣母最后的记忆,从那以后,他再没见过这只黑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