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家庄在地图上不难找,可到了村口,寻找老耿的家却有点麻烦。
苏望逢人就问老耿在哪,人家笑着回应,这里是耿家庄,4o岁以上的老耿恐怕有五六十个,您找哪位?
苏望说要找以前在林场上班的老耿,结果竟没有人知道。
他只好掏出手机给老耿打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老耿快步走到村口。
“我久不在村里,很多小辈儿都不知道我在林场上班。”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要在前面带路。
孙雨朦让他上车,开车过去,结果穿村而过,在最偏僻的角落里才是老耿的宅子。
低矮的土坯墙,两扇破旧的木门松松垮垮地挂在上面,苏望和孙雨朦低头走进院落,一棵粗壮的核桃树当院而立,墙根处长着香椿、紫藤和石榴。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村院落,北屋三间正房,东西各有厢房一间。
东厢房被烟熏得漆黑,里面堆着柴禾垛,大约是厨房了。
西厢房门口挂着农具,房门紧闭不知用途,紧挨着的是厕所和羊圈。笼里有鸡,圈里有羊,看样子老耿的日子过得依旧充实忙碌。
“你家这房子可有年头了吧……”
苏望提着一箱奶两桶花生油,驻足望着屋脊和房檐。
青瓦房上面长了一蓬蓬枯草,那墙壁上的土坷垃已经斑驳酥脆,院子里打扫得倒是干净,只是鸡圈的味道着实不太好闻。
“自打去林场上了班,家里就没时间管了,这房子还是我结婚那会儿盖的,一转眼都三十多年啦!”
他老伴儿穿着件藏青色手缝棉袄出来,看起来走路有点跛,不过她笑容满面,相当热情嘴里不住地说着:“快屋里坐!”
孙雨朦嘴巴甜甜地叫了声大娘,拎着一兜水果迎了过去。
屋里摆设很简单,但收拾的很干净,沙上套着棉布罩,两把太师椅上放着棉坐垫,茶具扣在白净茶盘里,绿色镂花的铁壳暖壶也擦得锃亮。
老耿让他俩坐在太师椅上,苏望可知道这是上宾和长辈才坐的地方,连忙推脱着,顺势坐在了布沙上。
老耿媳妇是个勤快人,又是倒水泡茶,又是拿出瓜子糖果,一把把地往孙雨朦和苏望手里塞。
差不多半个月没见老耿了,苏望现他身上还穿着林场的工装,忍不住打趣:“这林场的工装都穿了几十年了,还没穿够啊?”
老耿爽朗地笑了:“我都三十多年没做过衣裳了,还不是有啥穿啥嘛!咱林场的工作服结实,出门放羊和下地干活都耐磨!”
“你穿着这么显眼,村里人还不知道你是在林场上班?”
“他们啊,都以为我是在城里扫大街的,哈哈!”
“您不解释解释?”
“这有啥好解释的,当保安的、扫大街和守林子,不都差不多?”
苏望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毕竟他也是个护林员,猛不丁被老耿拿来和环卫工人作比较,又当着美女记者的面,心里难免有些自卑。
孙雨朦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这味道和您在山上给我泡的一样,乍一喝挺苦的,还有一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可仔细品一品吧,越喝越香!”
老耿搓着手不好意思了:“家里没什么好茶,让你见笑了,我们这一带的人啊,都喜欢喝这老干烘。”
老耿起身斟茶,苏望赶紧抢过茶壶:“老耿啊,今天你是主角,孙记者要跟你聊聊孟广林的事迹,这端茶倒水的活啊,就交给我吧!”
孙雨朦也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本红皮日记本,认真地向他请教道:“我看了这本日记,我很好奇,这个孟广林老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啊?”
看到他们开始说话聊林场的事情,老耿他媳妇自觉回了里屋。老耿则摸索着那本日记,渐渐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