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芩不说秦卿还未曾觉得,一说她倒是真觉自己肚子有些空落落的,随即点了点头,“随便做点儿吃食便是吧,我去沐浴。”
小芩点头,起身去了小厨房,秦卿也起身去收拾了换洗的衣物去沐浴。
小安将热水提前放在了池子里,小厨房的火生起来,水池的水便可不冷,热死氲氲、烟雾萦绕,秦卿今日累极了,便多泡了一会儿。
待小芩唤她时,她都未曾听到,等她醒来时,周围都已暗淡了下去,水池的水依旧温热着。
整个房间昏暗一片,寂静无风。
秦卿警惕的唤了声小芩无人应答,倏然一点灼光闪现,她瞥了一眼屏风,屏风遮掩下透出一缕暗淡烛光下的身影!
秦卿心中一沉,她快速扯过池边一旁的亵衣遮掩了身子,快速踏出池子,一手将衣衫拉紧扣好,这才从屏风倏然跨了大步出来。
“何人?”
秦卿瞬时取了头上发钗,厉声呵斥道,人已一个转身移在那人身旁,手上的发钗的尖端即将触碰到那人薄弱的脖颈处!
然而下一刻,秦卿只觉手腕中心倏然一麻,全身血液如同倒流一般发冷,指尖无力,那发钗顺势落下,秦卿利落用另外一只手推打向那人,那人利落躲闪开来,一身藏青长衫,宽大衣袖翻飞遮掩了面貌看不太清。
不等秦卿再出手,那人已如鬼魅般贴至秦卿身后,感受着身后贴上来的温热,她凝神静气,指尖翻转,一枚银针悄然隐匿在食指与中指之中,那人仿佛知晓她的意图,率先挡了秦卿向上的动作,一个左旋便扼制了秦卿的动作,迫使秦卿后背贴在那人身前。
秦卿看着这熟悉的动作,神色越发沉,不可置信的扭头抬眸看着面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来人放开秦卿的纤细手腕,转过身来,面若幽蓝鸢美,一双狭长凤眸让人移不开眼,明明是一身男子装扮,却给一种女子特有的娇柔感。
“别来无恙啊,我的小徒儿。”
男子说着,声音清亮如女子,白皙修长的手已经摸上秦卿莹白如雪的脸颊。
秦卿眼眸微微泛着冷意,抬手打掉了那只在自己脸颊上游离的手,“师父还真是兵贵神速啊?这么快便回了。”
男子也不气恼,低低笑着。
秦卿转身走向软榻,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抬眸问道:“我那丫鬟呢?”
男子一头柔顺鸦发,听闻秦卿的质问,挑眉一笑,转而将手伸至左肩耳后处,接着他五指微曲,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连同脖颈处的喉结一并被扯下来,接而替换的是一张如狐般妖艳勾人的美人面,狭长凤眸更显媚意。
“放心,好好儿的睡着呢!”
女子将那面皮轻扔于地,利落的倚坐在那红檀木桌旁,青衫入画,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分。
“师父若是来教训我的,那可否容徒儿吃完这顿晚膳呢?”
秦卿扯了椅子上搭挂着的红色短绒毛毯披在身上,转而看向女子,笑意不达眼底。
“吃吧。”
女子点头,接而把玩着那根纤细却尖芒冷冽的银针,正是方才她从秦卿手中所夺去的。
“听说这楼子里发生了个大事儿?”
秦卿闻言,抬眸看她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吃着。
女子丝毫没有气恼之意,挥了挥手,房间中的琉璃防风灯次第亮起,整个房间瞬时亮堂如白日,她随意一瞥,看到那绣花妆奁里一角琉璃蓝边,微微勾唇。
“我们家怜儿也何时学的了这一手绣艺,当初为师怎么逼迫你都不肯,如今也不知是哪方能人竟然能让你动这金手着衣啊?”
女子将那琉璃蓝边儿的荷包扯了出来,笑问道。
再现
“师父,说吧,您老跑这一趟单单只是来看看我这绣工可有进步?”
秦卿用了晚膳,洗手净面后才看向那自顾自已快将她这个屋子看个底朝天的女子。
女子转身一笑,当真是六宫粉黛无颜色的美,就连秦卿也常常觉得这老妖婆莫不真不是人罢?明明五十多岁的人了,肌肤还如剥壳鸡蛋滑嫩如斯,那面容不曾催老半分,一举一动都在散发着妖媚勾人的气息。
秦卿是怕她的,或许因为从前由她亲自教导她,是她为她开启了新的生活,无论是好是坏;亦或者是因为她太过了解自己,总是觉得那双眼眸让她无所遁形,能看清她心底的一切,让她无法保留唯一的自我。
总归,秦卿不喜她。
“我的乖徒儿,颇有长劲嘛,看来为师不在的时日里,学会了不少东西?”
女子拉开垂下的珠帘,看着秦卿慵懒垂躺在那柔软木榻上,也跟着过去躺下,还挤了挤秦卿,示意她往里些,给她腾个地儿来。
秦卿不情不愿的往里稍了稍,又将那榻柜上的鲜果肉脯子拿下来递给女子,女子摇头,“吃不了,年纪大,不好消食了。”
秦卿便收回手自己吃着,一幅茶馆喝茶聊天的大爷模样。
“主上告知我说你要离府?离府的规矩你且是知道的。”
女子左手手肘垂靠在榻边的木方,轻佻风流,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嘴里的话却让秦卿吃东西的手微顿。
秦卿放下手中果子,淡然一笑,“有劳师父提醒了。”
女子看着她,良久未言,倏而笑道,“希望你莫要同为师当年一般落得狼狈不堪的下场,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秦卿看着她,眼底惊愕,这么多年她从未听说过老妖婆的陈年旧事。
“罢了,为师走了,对了,主上近日多有烦忧,你若真要走,便等些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