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做好的三明治切块递到谢衍面前,声音轻到像一只小羊羔,“你要吃一点吗?”
温然的厨艺很好,长得漂亮,乖巧听话,在床上哼唧的声音也好听,不来事儿,就连厨艺也能让谢衍高看几分。
谢衍不太爱吃三明治这种食物,这种曾经沾上简一言标签的物件让他深恶痛绝,以前高中时简一言就喜欢在他的课桌上放上两个做好的三明治,再配上一瓶牛奶,课间打完篮球饿了吃。
他已经很久没碰过了,谢衍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可温然注视的目光在灯光的映照下晃着温柔的光,希冀地盯着他看。
谢衍迟疑了。
“不吃吗?”温然下一秒就想收回手,盘上放着的三明治被谢衍拿起一个,他咬了一小口,觉得口味无比熟悉,但是转念一想三明治差不多都是这个味,便没做他想。
直到他在吐司的另一侧看见了一个小太阳的符号,那是用乳白沙拉酱画出来的,他几乎是下一秒眉间便凝起。
温然眉眼上写满了开心,满足,眼眸里全是他,可簌然间面前方才还称得上温柔平缓的男人就将手里的东西丢进了垃圾桶,“不是说过,别学他吗?”
谢衍冷冰冰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下次别做了。”
“很难吃。”
谢衍是半夜走的,冷着一张脸,走进房间将衣服穿戴整齐,得体优雅,垂着眸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系好。
他眼神漠然,没有给在客厅中央局促不安的温然一个眼神,径自掠过他往门关处走,好似先前肌肤相贴的并非两人,又重新岿然于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温然咬着下唇,力道重得快要留下印子,在谢衍弯腰换鞋的时候,他几步路走到谢衍身旁,嗓音轻到极致,“今天不留下来吗?”
他话音一停,静了几秒又继续说道:“都这么晚了。”
他似乎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下意识瞟了眼手腕,可手腕上空荡荡的,温然这才想起先前在床上时腕上的手表早已被取下。
谢衍拿起托盘上放着的钥匙串,手指穿过倜傥转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盯着温然看,“说什么傻话。”
温然脸颊惨白一瞬,谢衍好像没看见似的,最后丢下两个字:“走了。”
午夜寂静,引擎发动的声音尤为突兀,分贝再大一些说不定会被投诉扰民了。公寓下方一片黢黑,只有车灯打开散发出的一阵光亮,光晕昏黄,不过很快就驶走了。
温然站在落地窗外看了谢衍许久,身体都快僵硬失去温度才往卧室走,他整个人仰躺在床中央,对着漆黑的天花板眨巴几下眼睛,倏地想起什么又起身打开一旁的壁灯,从床头柜里拿出膏药。
他半褪下裤子,从药口处挤上一点白色药膏,小心翼翼地往很疼的地方抹去。
冰凉的药膏一定程度上缓解针扎般的痛楚,温然把脸埋在枕头里,脑海里将今天所有的事情过目一遍,留在最后的是谢衍戏谑般的眼神。
谢衍没有在情人这里留宿的习惯,经常做完就走了,大多时间只会在自己的私宅,跟温然发一则消息让他过来,温然就屁颠屁颠地过来,办完事后也没有让人留下的意思。
温然脑袋闷在枕头半晌,灯也没关,姜黄色的光映照在他半边脸上,衬托出几分脆弱,不知不觉中他趴着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时,温然起了低烧,咽喉灼痛宛若吞了一块炙铁,吞咽一下口水都嗝得慌。
他勉强喝了杯热水,从药箱里找出几颗药咽下,身体浑身乏力,四肢透着一股无力感,于是又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半个小时过后,没想到不仅没有退烧,反而症状也愈加严重了。
温然用冷水敷衍得洗了把脸,透过镜面睹见自己脸色极差,脸颊边上泛出两团酡红,呵出的热气都冒着白雾。
他浑身难受得厉害,拿起手机想找人将自己送到医院,可翻到通讯录一看突然意识到并没有关系好到可以送自己去医院的朋友。
温然目光在谢衍的名字上停留许久,最后干脆拨打了谢衍助理的电话,电话拨通许久才被接起,那边说话声音不断似乎在忙,隐约中还听见谢衍吩咐的说话声。
办公室。
谢衍正翻看着季度报表,吩咐接下来的事,中途被一段手机震动声给打断,他几乎可以称得上有点不悦地觑过助理一眼。
助理也不想平白无故被挨老板的批,看了一眼吶吶道:“是温然。”
谢衍手里的钢笔转了一圈,冷锐的气势稍收,仿佛赦免一般抬高下颔,“接吧。”
助理点点头,想走到门外再接通电话,刚转身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就在这接。”
助理连忙应声,接通后小声说着话,尽量不打搅谢衍和旁人说话。温然那边声音听起来很低,礼貌地问他是不是打搅了。
助理连忙摆手,并问起了事情。
他按了下有点胀痛的脑袋,有点后悔自己极其莽撞地打了电话,温然此时已经换上一件深色大衣,打算自己开车去医院,他手指将手机拖到耳边说,“没什么事,你先去忙。”
“怎么了?”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显然换了人。
温然愣了一下,随即脑内好似有一根弦被人拉紧,他神态紧绷着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已经打扰到他们,可是脑袋又实在是烧得厉害,混沌一片,听到谢衍问他,他便声音闷闷的回答:“我发烧了。”
“烧得厉害?”
温然吸了一下鼻子,整个人失力般倚靠在墙边,声线里居然带了一丝委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