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衍修长似竹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心底被那一声低应挠得有些痒,他看了眼助理,“等会儿我让阮原送你——”可能是想到发烧的原因,他话音一凝,“还是想让我送你?”
—
车内。
司机前方开着车,温然半靠在谢衍身边,烧红发烫的脸颊抵在他肩膀上,鼻尖呼出的热气滚烫,快要烧到谢衍的下巴。
他低头朝快要窝在自己怀里的温然探了一眼,先前说的不过是一句明显的调戏话,温然真是蠢得可以,近十年都没个长进,可怜巴巴的说了一声想。
医院快要到了,温然依旧睡得很沉,浅茸的睫毛因为难受一颤一颤的,在眼睑处落下一小片阴影。
谢衍脚尖轻轻地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肚,“喂,起来。”
温然迷糊中睁开眼睛,出车门时双腿发软,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一副风吹就倒的娇弱模样。
谢衍看不太惯,手臂托起他的腿弯干脆将人一把抱起,稳步往早就联系好的医生科室走。谢衍抱着他,只觉得温然轻得不像样,好似根本没有重量一般。
快要上台阶时,温然说:“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谢衍嗤笑,觉得温然这种逞强好面子的行为越发的可笑,“能什么能——”他声音一顿,后面几个字骤然消弭,好似被秋风吹散了,即便是温然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到谢衍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略显费力一般重新睁开眼睛,“怎么、停下了?”
谢衍脸色不大好看的将温然放下来,温然缓了一口气,一阵头晕目眩,手指赶紧抓住谢衍的臂弯强撑着自己。
即便是整个人不舒服,温然也依旧勉强让自己带上笑意,他抬头顺着谢衍凝神晦暗的视线看去,声音糅杂着惨兮兮的笑,“是在医院里看见什么熟人了吗?”
眼帘处映入一个清逸的身影,身姿薄弱,比温然记忆中的模样要消瘦许多,更像是用一片薄薄的纸片组成。
温然脸上的笑意仿佛在沸腾的锅底放了一块厚实的冰块,脸颊上的热度也蓦地褪去。
他手指绞在一起,不免开始责怪起自己来,如果今天自己没有生病,就根本不会看见简一言。
不是说还没有回来吗?
温然舔了舔发干裂开的嘴唇,伸手去扯谢衍的衣袖,“衍哥,我们——”
谢衍将他的手掌给甩开了。
就像当初刚见面时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大家支持
啾咪
温然被谢鹤年带回谢家时,年纪不大,只是稍微有点怕生。
细软的发丝长到快耷在肩上,额前的碎发遮盖住眉眼,只露出鼻尖和嘴唇,一眼望去最明显的可能还是温然那白尖的下巴。
他怯生生地躲在谢鹤年的身后,小手被谢鹤年牵着引到客厅,厅内有两人,一个坐在地毯背靠沙发正玩着游戏,另一个端正坐在沙发上阅着书。
春日的阳光从窗柩倾泻而下,落在两人的肩上,周遭的浮尘好似被细化停滞,增添一份柔和的光。
“谢衍,过来。”谢鹤年冷漠的声线吩咐下来。
温然缩在谢鹤年后面,瞧见那个五官偏冷,和谢鹤年有几分相似的男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将手里游戏手柄扔在沙发上。
身侧的清秀男生似乎怕他闹事,也跟着站起来扯了下他的衣袖,小声喊他的名字。
谢衍挑眉,罕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走开,反而径直走到谢鹤年面前。
他身高笔挺,比蜷在谢鹤年身边的温然足足高一个脑袋,看人时头也不低只有视线冷冷地逡视在温然脸上,居高临下的睥睨意味没来由的让温然紧张,手掌牢牢抓着谢鹤年的胳膊不放开。
可他还是很乖地听谢鹤年的话,主动地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温然。”
他朝谢衍伸出手,因为知道自己即将寄人篱下所以脸上也努力挂起一抹笑,动作带着几分暗藏的讨好,声音低吶,多此一举地说了一句:“然后的然。”
谢衍面无表情将他的示好一掌拍开,他力道重,温然白皙的手背上立刻留下一道红痕。
谢鹤年蹙眉,严肃苛责道:“教你的礼仪都忘了吗?”
“不好意思,我妈死得早,没人教。”
谢鹤年面色寒青,手掌高高扬起恍若下一秒快要落下,在紧要关头又戛然而止,他的衣袖被温然扯住了。
谢衍冰冷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温然,嘴唇微张,留下毫不客气的四个字:“恶心东西。”
温然被几个字砸得一阵头晕目眩,嘴唇嗫嚅不敢再说话,手掌却因为恐慌而腻出湿漉漉的汗水。
他听见谢衍对着身后的男生说话,视线冷漠撇过他,“一言,我们走。”
温然那时被谢鹤年放在谢家养大,比谢衍低一个年级,在国际附中读书,谢鹤年提前一天跟温然嘱咐过让司机送他和谢衍一起上学。
谢家别墅位置偏僻,处于半山腰那块,山清水秀,却很少有计程车往来,路过车辆前面挂着的车牌都贵胄惊人。
开学当天温然已经起得很早,可穿好校服下楼梯后发现餐桌上空无一人,就连谢鹤年也不在,听阿姨说是昨晚有事连夜走了。
“哥哥,他还没醒吗?”温然头顶上的卷发乱糟糟的,他听话地喊着谢鹤年教导他的称呼。
阿姨笑着掩唇看他一眼,“他已经走了。”
那个时候温然并不大懂得看人眼色,没能察觉她眼底的轻蔑,温然也急着去上学,早餐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忙提起包往门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