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门口有何轻端派来接机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一个显眼的牌子,温然一出大厅就能看见。
上车前工作人员递来一杯热咖啡,温然下意识想拒绝,可那人热情地直接塞进他手里,还跟司机递了一杯,温然这才轻声说:“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温老师,我是剧组负责杂物的,这是我的工作证。”他将胸前的工作牌扯到温然能够看见的角度,温然低头看了一眼,上面印着略有些憨厚的照片,名字那一栏写着张城几个字。
y省并非是一线城市,即使遇到高峰期也没有像京市那样堵得水泄不通。
仅半个小时不到,司机将他送到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陈诚将房卡交给温然,看着他从后备箱费力的扯出一个行李箱,热心道:“要不要我帮你搬到酒店?”
温然摆摆手,谢道说不用了。
他托着行李箱上电梯,将房卡放在感应器上开门,明明没走几步路,后背隐约出了一层裹挟热度的汗。
温然把单薄的风衣挂在衣架上,用开水壶烧开热水,找来干净的一次性水杯接了一半,正小口小口地抿着。
手机震动一声,他放下杯子,指腹滑动快速解锁。
消息栏上面显示一条消息发送过来,是一条足足有一分半时长的语音,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区域显示未知。
温然手指微动,抿唇点开,无论是声线还是内容温然都十分熟悉。
“我只是为了报复谢鹤年····死了都要把他的儿子接过来,你知道他听到我操了它的儿子,一睡就是几年···”
温然想立刻将这条语音关掉,他脸色纸白得发紧,五脏六腑恍若痉挛的感觉又不知不觉疼起来,一滴热汗从额角淌过眉眼,汗珠降落在眼睛里,蛰得他眼眶酸涩刺痛,手掌攥成拳不停得揉着眼睛。
他手指赶紧将这条极具侮辱性的语音关掉,划掉的时候无意间碰到语音进度条的最后面,一句不带感情色彩冷嘲热讽的:“贱死了。”
在安静空旷的室内响起。
温然鸦羽般的长睫如同展翅般颤颤巍巍抖动一下,轻得恍若一片皎洁的雪花。
车内。
张诚坐在副驾驶上,一旁的司机掌着方向盘在等绿灯的间隙时,八卦问道:“刚才那个是演员吗?”
他摇头正用手机汇报工作,嘴上也不忘回答道:“不是,是我们的编剧老师。”
司机不懂这一行,不过车上不说话也无聊,断断续续地说着话,“那很有名吗?”
张诚微微一笑,收起手机:“不太出名。”继而想起什么似的道:“但是背后有大佬捧着,不仅是我,就是整个剧组,导演组,都得上上下下好好照顾,要是在我这里出了问题,我可担当不起。”
—
从剧组正式开机后,温然也很少出现在片场,不过这一栋住的都是剧组的演员和制片人,偶尔会有人敲开他的房门询问事情。
期间裴颂打过一次电话,不知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语气似乎有些紧张,在确定导演名字后问道:“温老师····你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他这句话其实有点突兀和不成熟,更何况两人关系也没有熟络到这种可以肆无忌惮交流的地步。
“朋友联系上的。”温然说道,“有什么事吗?”
裴颂轩宇的眉尖凝起,他早就敢肯定温然根本不知道谢衍做过的事,如今倒是又给上一颗糖,真是驯服的一把好手,一棍子将人打得惨不忍睹,最后又以好心人的姿态给点甜头。
裴颂按了按头痛的额角,可是这些事情温然他都不知道。
他想起温然跟谢衍打电话时,温然的一举一动,神态皆是他从没见过的模样,清冷的眉眼里掩藏不住的羞赧。
要是他知道···裴颂不堪设想。
“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温然偶尔去剧组的那次,扮演女主的女演员林菲菲正给剧组点了奶茶,她认得温然见状赶紧让助理给他拿了杯热可可过去。
何轻端还在导男演员的个人戏份,现在根本没空理他。
林菲菲撩起卷曲的长发,唇色桃红微微勾起,她朝温然身后探了探,没看见可能会出现的人影后,明眸居然带了一缕失落,“老师过来探班呀。”
她尾音上翘,听起来有点小女生的可爱,在过分清丽的脸上添了几分俏皮。
温然指腹摩挲着热可可,言简意赅说:“是。”
几个回合下来林菲菲见他回答冷淡,便也不再说什么讨好的话了,脸上的笑意收敛起来,回到椅子上又恢复那种端着的姿态。
何轻端忙完后,朝温然挥手打招呼,他将手边上的一个青年同时喊过来,对着温然说:“他有条戏一直过不了,你给他讲讲。”
男生脸颊发红,宛若在课堂上被老师喊起来做题却回答不上来的学生。
何轻端扶额,将要点讲出来:“他演性格开朗的弟弟时,根本不用演就能表达的很好,进入哥哥状态时又过分表演了,角色过于用力。”
何轻端给温然看了其中一条的回访后,他大概了解,特地把青年喊到无人的角落,直接问道:“你觉得他很可怜吗?”
“什么?”男演员反应过来后,摸了摸鼻子说道:“是吧。”
他想了想,要是自己从小因为母亲背负骂名,学校时期遭受校园暴力,还有一个弟弟得养着,放学之后还得打好几份工没有假期,没有游戏机,什么都抓不住,就连喜欢都得偷偷藏着,生怕再被人厌恶。
这么一想,他有点难受起来,说起话来也发闷起来:“是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