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我长大的阿姨当时对我说,‘你性情对外向来沉稳,不易波动,每次冷言冷语发起脾气来总是朝着自己最亲近的人’,我起初并不理解,甚至觉得是可笑,他怎么可能成为我亲近的人。”
“后来我反复地告诫自己,我拿谢鹤年警告自己,拿我母亲告诫自己,我骗了很多人,甚至骗过我自己。”谢衍不禁苦笑,觉得自己真是反应活该,最终说了一句快要将简一言剜心的话,“可是我没瞒过内心。”
“你住口!你给我闭嘴!你闭嘴啊!”简一言崩溃地朝着手机吼道,声音嘶哑阴喑。
“为什么不来看我?”他在胡言乱语,“你不是很喜欢温然吗?只要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是很想知道温然的事情吗?”
简一言冷静下来,开始和他谈起条件来。
谢衍没说话,既没回答是,也没说不是。
简一言下楼让阿姨给自己找医疗箱,阿姨睹见后心疼地开始询问怎么一回事,简一言将人赶走,一个人缩在偏僻的角落里开始用碘酒处理伤口。
液体冲刷着破皮的创口,蛰痛感密密麻麻地跟针扎似的蔓延开来,谢衍来时他一道口子处理半个小时都没完。
谢衍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面孔,穿着斯文,挂着一幅黑框眼镜,人显得几分斯文,不过简一言并不瞧得上眼,那人从西装左胸上拿出一张名片,想要递交到简一言手中,可是他没有接。
“你居然还真来了。”简一言哈地呛笑一声,一只手掌覆盖住饱含痛苦的眼睛。
“你想要说什么?”谢衍将医生招来,“先将手上的伤处理再说吧。”
“我偏不!”简一言突然将桌上的医疗箱一手打落在地,纱布,医用酒精,棉签等鸡零狗碎的东西全部滚落在地。
简一言将医生打发去了客厅,阴测测地望着谢衍冷淡的面容,“衍哥,你还记得高中那次,你去见过傅阿姨后回来发高烧那次吗?”
谢衍点头,“记得。”
“其实,不是我照顾的。”简一言安静下来用陡降平淡的语气说,“你一直感谢错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谢衍眼睛微微眯起,幽深的眼神撩起落在简一言的面容上,眉目间已经缠绕起细细的寒气,便听见简一言说:“衍哥,你当时怎么那么笨啊,没有一丁点现在的精明样。”他开口笑道,仿佛被这件事给取悦到,“是温然那个蠢货,哈哈哈哈哈,是他那个蠢货啊,他当时辛苦照顾了你大半天,结果我一来他就困窘地待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软弱好欺。”
“他应该是怕你,他知道你讨厌他,连这点事都不敢向你邀功,全被我得了便宜呀!”简一言对于谢衍冰寒麻木的神色置若未闻,仿佛空气一般,他悄咪咪地凑到谢衍跟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因为我对你的那点好,你后来就答应了。”
“其实并不是那样的,照顾你的不是我,往你抽屉里塞各种恶心的三明治也不是我,都不是我,哈哈哈哈哈。”
谢衍牙关绷紧,两腮的肉都因为绷住而发酸,上牙碰撞在下牙上发出怪异的声响,他的眼神极其奇怪,不同于听到后的愤怒,森寒,戾气熏天。
反而是一种全部抽离在外,怔愣在原地。
狭长的凤眼带着一阵失措的茫然,迷离,他在简一言的絮叨之中仿佛回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
“衍哥,你让我痛苦,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好过的。”
谢衍听不清他的话,只觉得自己的手按在身体左胸的位置愈加痛得厉害,一钝一钝的,似乎快要从心尖口由里而外地裂开,裂痕如同毒蛛织下的白网,上面布满黏稠的毒液,又往心口浸透。
他从简一言的话中渐渐编织出一面又一面的场景。
偷偷悉心照顾他的温然,把温水浸湿的毛巾覆盖在他的额头上,一点又一点细心照料。
在吐司上专心地用甜酱慢慢勾勒出小太阳的图案,继而用包装纸整理好,趁他不在时悄无声息地塞进自己的抽屉里。
谢衍双脚虚浮,往后退了一小步,脊背磕在没有丝毫温度的墙壁上,骨骼咯得发出轻微错位的声音。
他呼吸提不上来,伛下本来直挺如松柏的腰,冰到彻骨的手拼命地勒在自己的肋骨上,痛得他灵魂和□□快要撕毁成两半。
画面一转,是一个在昏晕灯光下的午夜,当时温然忍着身下的不适起身给自己做了一顿简易的三明治,图案依旧,人也依旧,就连味道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谢衍眼中渗出温热的、透明的液体,像一只可怜肮脏,被丢弃在路边无人要的哈巴狗,发出怪异的哽咽声。
那道自己也熟悉的声音一同刀进耳廓,高傲的冷漠,居高临下。
“真难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支持
啾咪
【sur:你是又来京市出差了吗?】
温然发出这一条消息后,目光灼灼认真研究着聊天软件新出的距离显示功能,功能表明在您和聊天对象沟通紧密并且将聊天符号连续点满后,会自动显示您和对方目前所在的距离。
他再次看向聊天框上显示:你和zx□□的距离约为50平方公里。
京市面积大概150平方公里,如果温然没记错的话。
温然隐约有点紧张,那是一种对于从未见过面的网友产生的期待感,将二次元戳破,在三次元的现实世界中重现认识。
【zx□□:嗯,最近在这边有一个长期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