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他才说:“中午的时候,我回家,路过我爸妈的房间,门开着,我就随便瞟了一眼然后就正好出来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人。我认得!他是我爸的助理,我看到我爸也从里面出来了,他抱着他”他说得语无伦次,江离听了到最后才领悟到他的意思。
秦泽实在接受不了一向循规蹈矩恪守本分唯唯诺诺的爸爸居然背着他妈找了个男小三。
江离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这样的事情他只在各种电视新闻上看过,完全没有想过这么狗血肮脏的事还会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
秦泽直接嚎了一声,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江离呆住了,过了会,见秦泽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走过去一看,他手臂处捂着眼睛的那块衣服已经湿成一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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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到秦家的时候,秦泽的爸爸妈妈不在,负责煮饭的阿姨说他们出去了,晚上也不会回来了。
客厅里都是一片狼藉,佣人们正在打扫地上碎掉的花瓶。
江离看秦泽情绪不对,就留在他家赔了他一晚。秦泽晚上异常地沉默,江离怕他想不开又跑出去做什么傻事,便一直都在跟他说话,讲学校的事想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秦泽不怎么搭话。
江离一直巴拉巴拉说不停,再加上下午跑了那么久,身心俱惫,到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说了声晚安就要睡过去了。
结果就在他即将跌进梦乡里的前一刻,躺在他身边的秦泽突然说:“他们会离婚吗?”
江离“啊”了一声,迷迷瞪瞪地回了一句,“可能会吧。”
秦泽哦了一声,不说话了。江离没了睡意,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睡不着?”
即使是快凌晨了,外面的街道上依然有车来往,照进来的光在天花板上一晃而过。
“我现在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我爸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秦泽说。
江离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说:“别想了,你要实在睡不着,要不起来做一下语文阅读题吧。”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催眠的了。
秦泽抬臂盖住了自己的眼,“我觉得好恶心啊,我爸怎么会跟一个男的干那种事。他不是,不是跟我妈感情很好的吗?我觉得好魔幻。”
江离还是第一次在秦泽脸上看见这么脆弱的神情,他轻轻把他抱住,“我知道你很难受,你想哭就哭吧,反正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
秦泽忍不住把脸埋在他的衣襟上,“谁说我要哭的!丢脸死了!我才不要哭!”可是说到最后,尾音都是颤抖的。
江离像哄小狗一样,轻轻顺着他的背,“好,我们才不要哭。你要不来我家住先?”
“不要!”秦泽闷闷地说。他才不想在发生了这种难堪的家事后,整天面对别人各种探寻的目光,即使他知道江离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不想在除了江离以外的人面前袒露出任何不体面的一面。特别是江家还住着一个他很看不起的乌野。
“好吧。”江离摸摸他的头。
秦泽被他抱了一会,心情终于平复了不少,脸贴着江离的胸膛。两人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他第一次发现江离身上居然有股暖暖的香气,他忍不住把鼻子往更里面拱了拱。
“别乱动了,好痒。”江离笑道,“你怎么跟cake一样啊,爱钻人咯吱窝。”
秦泽其实还想再闻一会,只是被江离这样说了,便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只是嘴里还嚷着:“切,谁稀罕。我热死了,热死了。不说了,我有点困了。”
这一周,江离都时刻关注秦泽的情况,也不敢跟他吵架,每天都笑嘻嘻地说各种笑话逗他开心。
周末,江离为了陪秦泽散心,推掉了补习课,约上两人一起到本市新开的一家水族馆玩。
一道弧形玻璃墙隔开了游客和水下世界。顶部蓝绿色的灯光投射下来,光样的水纹浮动在每一个人的身上,仿佛置身于静谧神秘的海底世界。
江离拉着秦泽的手,走在隧道里,一条鱼一条鱼地指给他看:
“嗷!红色的水母耶!”
“这个!好像是花园鳗!你看,他们好像在打架呀!哈哈哈。”
“魔鬼鱼!泽你过去,我给你和它拍张照!”
江离一直在跟秦泽说话,走到了水族馆的海洋隧道的出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回头,叫住似乎还停留在不远处正在看水母的乌野,“阿野,快点跟上来哦!别走丢了。”
乌野的身影隐匿在水族馆浮动的水光下,他侧头看着那只犹如鬼魄一般在水中孤独地飘荡的红裙水母。
“阿野?”
他缓缓回过头,“你们先去吧,我想在这里待会。”
“啊,这样,那好吧。”
乌野微微侧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隧道的拐弯处,收回目光。偌大的水母管里,收罗了几十只水母,有一只红色的在高空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周围也没有任何临近的生物。
旁边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来玩,来了一波又走了一波,只有他一个人木头似的站在那里。
乌野站久了腿累于是蹲下来,伸手无意识地用手指甲去轻刮面前的玻璃缸。
他并不太想承认自己因为江离的忽视而在闹别扭。
明明自己比秦泽更可怜,为什么他对秦泽总比对自己好呢……
大概他们都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吧,彼此更亲近一点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自己不过是江离捡的一只丧家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