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松听懂他隐晦的意思,笑着点头称是,并且对他如此豪迈大方表示感谢,两人一副宾主尽欢地和谐模样告别。那日松翻开心里那本大央人物谱,在孙知良的名字下面打上评语:器小而志骄,能力不足,贪心有余,蠢材。
不过蠢材有些话还是可以听一听的,他本来就想找个机会私下面见太子,现在这个机会和机会的敲门砖一并送到了跟前,不用白不用。
不过在去见太子之前,他还得准备一样东西。
太子在进傍晚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孙知良的礼物,他随手翻了翻那唐代孤本,笑了一下:“有劳孙公公,有劳王质子。”
那日松看着他的反应,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赌对了。
太子又道:“其实质子殿下若只是心慕大央文化,大可以去入读昭宸大学。”
那日松听出来他对自己还有极重的戒心,看来九公主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什么,这就让人不是很高兴了,办事效率这么差,真是耽误事。
监视他的两个内侍依然孜孜不倦地守在门口,一些弦外之音便没有办法说,他们或许听不懂,但孙知良估计能听懂。于是质子殿下不得不利用他背对殿门的优势,跟太子狂打眼色。
太子收到他的眼色信号,提起了一点兴趣,轻飘飘道:“你们都下去吧。”
殿中的侍婢依次退出,那日松带来的那俩内侍杵在门口不愿走,太子抬抬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本宫又不会吃了你家质子,想表现自己的忠心耿耿,也是要场合的。”
那俩人敏锐地现太子似乎动了真怒,立刻惹不起地滚了,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那日松终于松了口气,跟太子开玩笑:“想见殿下一面,可真不容易。”
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他,抬起手指了指一边的座位:“坐吧,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那日松依言落座:“卫国公与曹德彰的事情,您似乎不打算插手。”
太子挑了挑眉:“你是来为九娘做说客的?”
那日松摇摇头:“只是我想做的事情,与这件事恰好有关系罢了。”
太子问道:“那,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说着,又笑了一下:“听说你与朝中不少高官私交甚好,而且连卫国公与曹德彰的事情都知道,也应该知道我这个东宫太子,其实并没有多少实权,你的心愿,或许去找曹辅会更容易达成。”
“殿下,”那日松顿了顿,表情里染上几分傲气:“我是在以草原之国继承人的身份,再向大央的继承人寻求结盟。”
太子表情不变,也没用表现出多少感兴趣的样子,只淡淡地应了一句:“哦。”
那日松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功夫在太子面前全部失效,一时间有些挫败,但很快便压住了情绪,又道:“您的父亲时日不多了,殿下,曹党在朝中一手遮天,难道您想初登大宝,便在他手中做一个傀儡皇帝吗?”
太子笑了一下:“那日松,你要与我结盟,不如就直接说这个盟约能为我带来什么益处,倘若这个益处足以打动我,我自然会答应你,上来就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日松窘迫了一下,点了点头:“殿下果然好风度。”
太子摆摆手:“我的名字是秦致珩,既然你说这是一个继承人与另一个继承人之间的结盟,你大可不必如此……伏低做小。”
那日松默了默,自内心地笑了起来,那是难得的一个爽朗笑意,似乎带着草原上澄澈的风,他一边微笑一边轻轻点头,赞叹了一声:“秦致珩,好。”
太子依然不为所动,只礼节性地挑唇笑了一下:“说罢。”
那日松定了定神,道:“我需要你支持我,在合适的时机回到草原去争夺汗位,或许还要借用大央的军队来威慑草原诸部,作为回报,我愿意替您除掉曹德彰,在我还在长安为质时,你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我都可以办到。”
太子想了想,忽然问了一句:“你与九娘,也是这么说的吧……唔,或许没有借兵那一句,不过你的筹码,应该是一样的。”
那日松大吃一惊,惊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太子打着扇子,不以为意地笑:“我的亲妹妹,我还是了解的。”
那日松低头笑了一下:“她能有你这样的兄长,真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