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开会了啊!里长说了,陆猎户家要盖房子,还要找人上山砍木头!请十五个壮劳力了!盖房的一天二十文!砍木头的按根算钱,一根一文,多砍多得啊!快快快!都快点儿来嘞!”
听到这话,李荆娘嗤笑了一声。
她又转身慢悠悠走了回去,捡起被她丢下的绣棚,又扭头看了那几个说闲话的一眼。
开口道:“婶子阿叔几个我是记住了!今儿生哥儿家请工人,我就看你们几家有没有脸去了!”
这话说得那两家人臊皮耷脸的,树下坐着的其他人也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跟着这些人一起扯闲话,不然这活儿他们可不好意思求上门去!
有人放起了马后炮,干巴巴笑着说:“就是就是!我要是他们,我可没脸去!”
也有那聪明的,得了消息后就悄悄回了家,得赶紧回去知会一声,家里儿子二十多岁,正是一把子力气使不完的年纪。
没多久,槐树下的人都散去了,李荆娘也牵着小女儿回了家。
但过了没一会儿,槐树边的大坝子又渐渐聚了不少人。
这大晒坝是村里最大的坝子,是村中公用的,谁家若要晒谷子晒苞米,只要来得早就能占上位置。村里若是要开会宣布什么大事儿,那也是在这儿,一家来一两个人,能把大坝子挤得满满当当。
林潮生和陆云川并不知道刚才槐树底下闹腾的事情,也没见着帮他们说了话的李荆娘。李荆娘就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家里根本没有男丁,这大会她自然也没来。
里长扯着嗓子大声说了几句,坝子上人多,他吼破了嗓子才能保证每个人都听见。
林潮生瞧见是直撇眉,暗道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盖房、砍树的事儿说清楚了,林潮生和陆云川商量后,找了十个会盖房子的熟手,又找了五个勤快肯干的汉子砍树。和起先说得差不多,盖房子的一天二十文,但不包饭;砍树的一根一文,砍得多拿得多。
被选上的人家自然是高兴,盖房子的汉子也不在乎那顿饭,大不了喊家里的婆娘夫郎帮着送,这可是二十文,就是在镇上做工也才得这点儿钱了。
砍树的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暗比较起来,都想着做那个砍树最多拿钱最多的人。
曹大娘是最高兴的。
她男人虽比不得年轻人有劳力,却是个老泥工了,那些个年轻人哪有他的经验,这盖房子自然有他的份儿。她大儿子则块头大有力气,第一个就报名去砍木头,生哥儿和她关系好,一口就答应了。
不仅如此,生哥儿还同她说,这几日砍来的木头得在她家院子放一放。
那房子不用修得多好,毕竟不怎么住人,主要是为了养银耳,倒不求多精致。不过哪怕如此,怎么也得耗个半个多月的。但新鲜的青杠木本就不能直接用来养银耳,也得晾上半个月,这时间刚刚好。
曹大娘家院子大,腾得出位置摆放,只等那头的房子一修好就能挪走。
不过生哥儿也不好意思白占她家院子,给了三十文呢,曹大娘本来推脱着不肯收,但这孩子硬塞她手里啊。
哎哟,可真是个好孩子。
曹大娘暗暗想着,此刻她还不知道刚刚在槐树下发生的事情,不然只怕又得扯了袖子去和人吵架了。
叶子天赋
定下人选后,第二天就开工了。
盖房子的有两个还是曹大娘她男人的徒弟,有他看着,那头乱不起来。所以林潮生和陆云川则是带着砍树的五个汉子上了山,这一趟连岑叶子也跟着去了。
他说秋天到了,山上的野果子、野核桃都差不多熟了,尤其是野核桃拿到镇上去能卖个好价。
之前他给陈步洲送饭也攒了些钱,但岑叶子节俭,家里还养着一个要吃奶的小弟,更是要多多赚钱了,于是跟着夫夫二人上了山。
起先的两刻钟,林潮生还老老实实跟在陆云川身边,同五个汉子讲选木头的要领。要砍青杠木,只砍青杠木,还得是八年往上的老青杠木,最后是选直溜的砍。
可随着……
“小哥!我看见八月炸了!都熟透了,我给你摘一个尝尝!”
“哇!小哥!这儿有拐枣树!这个可好吃了!你要不要?!”
“诶还有无患子诶,这个能搓皂丸子,洗衣裳洗手洗澡都能用!小哥你要不?!”
……
慢慢的,林潮生就撇开陆云川溜到了岑叶子身边,和人在林子里玩闹开了!
先是林潮生气得跳脚的声音:“没熟!死叶子你敢骗我!又涩又麻!岑叶子,你完了!”
紧接着是岑叶子叫嚷,他还嫌弃林潮生浪费,大叫道:“哎呀,哎哟!你太浪费了!小哥你太浪费了!野柿子要拿回家闷一段日子才能吃的!这个可甜了!”
陆云川停在小路上,木着脸看两个小哥儿打闹,想笑,但硬是笑不出来。
这时候,曹大娘的儿子方木生憨憨凑了上来,又憨憨问道:“陆哥,你咋不喊哥夫郎嘞?他要跑没影儿了。”
难道是他不想喊吗?
陆云川心里默默想。
想完又木着脸转过脑袋,直勾勾瞪着方木生看,直把人盯得头皮发麻。
方木生像是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傻兮兮挠了挠脑袋,又把头扭了回去,自言自语嘀咕:“呃……呃……我看这树不错,多直啊,砍它。”
陆云川像是叹了一口气,又才悠悠收回视线,继续去看自己的小夫郎。
好家伙,这下真跑没影儿了。
陆云川:“……”
陆云川这回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冲着两人跑去的方向喊道:“潮生,别跑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