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低年级的同学,级长通常会扮演风纪委员的角色,将这种不稳定的因素抓个现行,再好好教训一顿。但她已经七年级了,没人敢抓她。而开学以来,她从没给斯莱特林扣过一分,反倒因为变形课上的精彩表演,时常从格兰芬多院长那里赚来几分,因此斯莱特林更懒得管她了,任由她整日消失。
她在逃避现实。包括你,包括她的朋友,包括每一个斯莱特林,包括每一个霍格沃茨的男巫女巫。
雷古勒斯冷不丁联想到许多生物会有的应激反应。和动物经常打交道的人很熟悉这事,当一些小动物,诸如猫狗或兔子,发现有人要把它们关进笼子里时,会异常警觉,要么攻击对方,要么彻底藏起来——甚至最胆小的兔子可能会因此死亡。
但此刻,更让他神经紧绷的是另一件事。级长懒得管她,因为他只在乎斯莱特林的分数;但食死徒在意这件事,他们在意她如何在霍格沃茨里如鱼得水,又是如何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学期开展的搜寻密道计划停滞不前,他们急于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雷古勒斯进退维谷,他不参与直接活动,每次集会时,听到斯内普说他们又跟丢了她时,他总要悄悄地舒一口气。
“消失柜。”
终于,在一次集会上,雷古勒斯引出了这个概念。
“两个消失柜互相连通,可以传递物品或人类。我分析了它的运作原理,再结合我们之前的实验,这个东西极有可能绕过霍格沃茨的保护咒。”
从那以后,凯瑟琳发现再没人跟着她了。她不知道这是雷古勒斯在图书馆和有求必应屋来回奔波不眠不休的结果。
……
婚礼那天,是一个灰青色的午后。凯瑟琳掀开草皮,从密道中钻出。大风吹得她东倒西歪,灰头土脸。时隔一百天,她就这么狼狈地出现在西里斯眼前。
西里斯显然有备而来,他压下领口,全套西装披着长外套,在大风中猎猎作响。
他压下头发,凑过来,大声问道:“第一次用这条密道?”
凯瑟琳紧紧抓着一片野草,终于站稳脚步。
“我可没有一个人跑出学校的胆量。”
“真是浪费了我给你活点地图,那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他抽出魔杖,扫视四周,想要确认无人跟来。那警觉的眼神,让凯瑟琳仿佛身在战场。
他打量完四周,开始打量她。见她没缺胳膊少腿,除了小腿上有一处无伤大雅的擦伤,放松下来,甚至心情不错。
“瞧瞧,你这不是一个人出来了吗?”
她被他的奚落气笑了,也高声反驳:“如果詹姆不派人来接我,我决不来!”
“尊贵的坎贝尔大小姐!”风声淹没一切,他用近乎大吼的方式问她,“能接受幻影移形吗?我可变不出一辆夜骐马车带你离开!”
凯瑟琳伸出手,他瞥了眼,把左手伸出来,她抓牢了他的胳膊。西里斯举起魔杖,开始念叨什么。她注意到他的双手有些颤抖,他在紧张。
“嘿,大脚板,”她学着掠夺者们的说法,冲他喊道,“你没问题的!”
飞沙走石中,他扯了扯嘴角。凯瑟琳闭上眼睛,只听一声坚定有力的“幻影移形”后,大风散去,被能搅碎血肉的龙卷风取代。空间无形的手撕扯她的内脏,天旋地转中,就在她以为西里斯咒语失败,她要身首分离时,四周猛地平静下来。
她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处一个小广场,眼前有一个战争纪念碑样子的建筑。远处有一座精美的哥特式小教堂,通体被黑影覆盖,只有轮廓上镀着一圈黯黯的阳光之漆。
她忍住想吐的欲望,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地方,”西里斯显然比她经验丰富,他稳稳地站在那里,等她恢复正常,“走吧,我带你去婚礼。”
当她跟在他身后,走近教堂时,一阵风吹来,她恍惚中,以为这是她的婚礼。在幻想中,她的婚礼也在这样一座漆黑的建筑里,天空是阴暗的,大风不停地刮,新郎站在牧师身旁,微笑地看着她,棺材就藏在他脚下。
她在两侧黑压压的注视中缓步走上圣台,就像……就像独自走入自己的葬礼。
伊万斯之死
凯瑟琳跟随西里斯走入教堂。她没挽着他,只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真正的麻瓜教堂,她从街道上的麻瓜判断,这是一个半巫师村落。
天色阴沉,从外部看,教堂白麻色的外壁像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勉强能从轮廓中起伏不定的尖顶辨认出这是一座哥特教堂。
坐落于无名村落的小教堂,自然不比威斯敏斯特磅礴震撼。恰恰因结构简单,所以其美的核心就像一颗在宇宙中跳动的心脏,不必剥开层层面纱,就那样赤||裸||裸、孤零零地坐落在灯光下。
西里斯走进大殿时,她还被满目璀璨定在门口,几乎走不动路。
推开拱门的第一刻,一面巨大的油画豁然而出。那是一面浑圆的玻璃彩窗,坐落于祭台之上,以一朵四角梅为圆心,无数片花瓣以放射状向四面八方延展,每一片都有人高,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万花筒,细细分辨,又像一位位纯白修女怀抱圣餐圣水,紧挨成圆,垂眸默然。牧师如一柄瘦削刀鞘,立在根茎处。
“请你别告诉我,这些层层叠叠的拱门,这些瑰丽琳琅的玻璃……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麻瓜的工艺。”
“很不幸,这些的确是麻瓜几百年前的玩意儿,”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除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