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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后,宾客陆续离开,詹姆牵着莉莉的手,两枚婚戒不时相撞,又回到他们柔软的手心。
凯瑟琳走上前去,却在看到邓布利多时莫名有些发怵。她有点担心一下扣去斯莱特林五十分,会不会毁了她毕业的这一年和平时光。但邓布利多见到她,高兴得好像她是个格兰芬多。
“坎贝尔小姐,弗立维先生特意写信给我,夸你魔咒考试发挥非常出彩。”
她有些吃惊。刚放假时,她和坎贝尔先生提了两句期末成绩后就不了了之,以致于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邓布利多不住地夸她,描述她在考场施展出了怎样震撼人心的魔咒,又是如何如何变换自如的。
“谢谢您还记得,邓布利多教授。”
两个多月的酸涩涌上心头,这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家伙太知道怎么摧毁一个年轻人的心房。她掐紧大腿,憋住眼泪,向他道谢。他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个清醒的孩子。如果你遇到任何困难,或需要倾诉,我的办公室永远是你的避风港,孩子。当我不在学校的时候,你可以联系布莱克先生——”西里斯很配合地行了个骑士礼,当然,是冲着邓布利多,“他会帮助你找到我。”
和校长告别,凯瑟琳长舒一口气,走到新人面前。詹姆一见到她,欣喜过望,给了她一个极浅、极浅的拥抱。反倒是近乎陌生人的莉莉·伊万斯和她抱了个满怀。
“詹姆把你做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她热泪盈眶,“我真后悔没有早些和你成为朋友,我们志趣相投。那些玫瑰,香水和天琴座……如果没有你,我绝不会那面轻易地接受他的求婚。”
“喂,喂,毕业后我就没用过坎贝尔的点子了,”詹姆不满地晃了晃她的手,“求婚仪式和婚礼可是我亲自策划的。”
凯瑟琳拿出新婚礼物——她用了五个下午,以无数家养小精灵醉倒为代价,调制而成的上等美酒。酒标上贴心地写着两人的名字。
“詹姆·波特”和“莉莉·伊万斯”。
临别前,她开玩笑般,抱了抱莉莉,贴在她耳边,轻快地说道:
“祝你平安、快乐,波特夫人。可我真舍不得伊万斯小姐,她是我心中最魅力四射的姑娘。”
她嗔怪般瞪了西里斯一眼,以为是因为他在信中开了那个玩笑。
……
回到密道的出口旁,大风已经停下了,天色渐暗,苍白的夕色中,月亮还没升起来。
他终于问出压了半天的话:“你不太高兴。”
“我对婚礼其实不太提得起兴趣。我们常说这是新娘一生最美的时刻,其实也就是说,从此刻开始,她的美就开始走下坡路。不止容貌,还有灵魂的美。”
她在他眼前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一切就像一场梦,无论是管风琴、还是彩色玻璃和尖顶拱门,建筑带来的直达心底的美早已平复。
“即便我最看好他们,也不免为婚礼之后会发生什么感到悲观。”
他听起来酸溜溜的:“没什么好担心的,詹姆自从有了莉莉,连我在他心中都要降级;等有了孩子,他更是顾不上我们了。”
这是真的吗?凯瑟琳从没真正参与过他们的生活,答案不得而知。但她内心的矛盾始终萦绕,不断撕扯着她的情绪。
她突然说了一大段话,像把西里斯当成一块石头,流畅得像是早已排练过无数遍。
“我常常害怕结婚与生育这两个时刻。西里斯,想象你是一个女人,这两个时刻好像两次死亡、两次解离、两次大地震,让你的世界整个坍塌。当你被冠上你丈夫的姓氏那一刻,你的世界碎成两块,一块给他,一块给他眼中的你;然后,你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后,就连那一块给你自己的世界也要全数让给孩子了。从那之后,你,一个女人,身为你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死去,就连你的名字,也只会被以某某的妻子和某某的母亲的称谓留下。”
“无论你从前多么功成名就,多么光彩照人,都再难从家庭中走出来了。”
死寂般的沉默后,西里斯率先醒来。黯淡暮光中,他笑了笑,今天第一次没有奚落她:
“男人何尝不是,结了婚就像给自己套了几层锁,想要做什么都不比从前自在。”
“事实上,总有一方会牺牲更多,要成全另一方。”
“我挺自私的,”他意有所指地瞧着她,一字一顿,“我做不到牺牲更多,只能不去祸害别人了。”
“你要自由……我也要自由。”
她读懂他的眼神,感到全身一轻,那假想中的救命稻草也随之离去,她知道是时候从白日梦中醒来了。
她也笑起来:“如果有人一定要成为我的丈夫,又不愿意牺牲他的自由,我只能祈祷自己早日成为一个寡妇了。”
作者有话说
“当我年华老去,容貌不在,你还会爱我吗?”
“willyoustilllovewhenianotyoungandbeautiful?”
自杀
天气冷下来,清晨的一层厚霜带来了入冬讯息。
凯瑟琳抱着一杯热可可,仰头打量着礼堂的拱形高窗。纵然过了几周,詹姆和莉莉的婚礼仍宛然在目,那坐落于无名村落的哥特教堂,那面浮光耀金的五色玻璃,那情意绵绵的婚礼誓言……
……时刻不忘这忠贞的爱吗?
她记得和西里斯的告别,那是他们第一次坦诚相告。在黄昏更轻柔的风中,她带着关于自由的痴心妄想,独自走过了那望不到头的甬道,双脚踏入走廊的那一瞬,所有梦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