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一进门,就瞧见她这副造作的仪式。她轻浮地晃了晃酒杯,抛给他一个问题:
“你猜我在马尔福庄园瞧见了什么?”
雷古勒斯兜里揣着拉文克劳的冠冕,还没从寒夜中回过神,却因为凯瑟琳兴高采烈的模样,只能站在门口,故作好奇地接话:
“看见了什么?”
凯瑟琳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兴奋:
“我瞧见了……一条虫尾巴。”
……
往后的事,如同河中草荇,随波徐徐向前。它将哪些人缠在时间的冰层,又将哪些人裹入时间的漩涡,我们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知道是,凯瑟琳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乌托邦里,如故事之外的观众,看着记忆碎片或许重演,或许推翻。
只有她在故事之外。只有她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
小矮星·彼得的暴露,落在凤凰社眼里,巧合得令人生疑。据他供述,在马尔福庄园的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执行伏地魔的任务,目的是监听卢修斯与密友的谈话内容。面对失望的掠夺者们,他不停跪下磕头,央求昔日的好友放过他一马,允许他乘上渡向法国的轮船,永远离开英国。
最后是莉莉点头同意的。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后,西里斯和另外几位傲罗,亲自带着虫尾巴赶到多佛港。目送学生时代的四分之一,以老鼠的形态消失在货舱里,西里斯伫立于白色悬崖,久久不能离开大海。
1981年春天,邓布利多前往爱丁堡,寻找魂器线索时,伏地魔毫无预兆地闯入了霍格沃茨。校内还没复课,除了第一次闯入耗费些精力,之后他几乎在校内畅通无阻。
这件事原本没有惊动任何人,直到有一天,凯瑟琳从沙发底下找到活点地图,打开后,她惊异地看到“汤姆·里德尔”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游荡。
在伏地魔离开后,雷古勒斯如法炮制,进入霍格沃茨,在伏地魔走过的路径上查探。终于,他找到了赫奇帕奇的金杯。那时还没有放入贝拉的金库。
再此期间,查理·唐森不愿放弃,却苦于正值事业瓶颈。克劳奇身强体健,稳坐法律司首位不动如山。他知道小巴蒂的丑闻,却没有证据一举推翻上司。最终,两相权衡之下,他不再给凯瑟琳写信。
凯瑟琳长舒一口气,将过往的来信整理成件,原封不动地寄给查理·唐森,以此扫除他最后一丝顾虑。
1981年冬天,凯瑟琳与赫奇帕奇金杯、拉文克劳的冠冕、斯莱特林挂坠盒度过了婚后的第一个圣诞。她偷偷在酸奶酪里掺欢欣剂,被克利切告密,最后只得抱着樱桃酒饮到烂醉。醒来时,屋外银装素裹,三件包裹着伏地魔灵魂碎片的神圣器物,正安然躺在玻璃柜里,旁边是她用订婚礼物换来的镀银贝壳。
1982年春天,雷古勒斯在成为伏地魔心腹之后,第一次真正触碰到伏地魔家族的秘密。在冈特老宅,凭借对三件魂器的熟悉,他不费吹灰之力锁定了第四件魂器——马沃罗·冈特的戒指。将此情报告知邓布利多,三个月后,伏地魔突然在集会上勃然大怒。他与人群一起跪下,在混乱中,有人说似乎是凤凰社成员穿着隐形衣,潜入冈特老宅,偷走了某样东西。
1982年夏天,困扰了莉莉半年的羊皮纸,不知从哪个角落复生,再次回到戈德里克山谷。已经知道魂器秘密的波特夫妇,大惊失色,匆忙更换了保密地点。雷古勒斯带着若干食死徒,假意闯入,在空无一人的波特家,从地上捡起羊皮纸。他光明正大地将羊皮纸交给伏地魔,亲眼看着他瞳孔猛缩,塞进一本日记内。
伏地魔嘶嘶命令:“叫卢修斯进来。”
雷古勒斯点头退出。门掩上那刻,他与卢修斯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似乎有某种闪光一掠而过。
1982年秋天,戒指、冠冕、金杯和挂坠盒被一把厉火吞没,灰烬装在骨灰盒中,被送到坎特伯雷,倒入大海。凯瑟琳站在海边,拍散鞋尖的泥土时,伏地魔正在大发雷霆,雷古勒斯、贝拉和卢修斯伏在台下,默不作声承受着钻心咒。纳吉尼在伏地魔脚下,嘴巴一张,连嘶鸣也没发出,就死了。
毒发前,她刚吞下一个麻瓜小孩的身体。
1982年冬天,日记本终于落入雷古勒斯手中。卢修斯很有情调,在同意他给出的条件后,将最后一样魂器,以圣诞礼物的形式送入格里莫广场12号。凯瑟琳解开缎带时,差点打翻烛台。雷古勒斯拿出来,扫了一眼,扔进壁炉。
凯瑟琳声音发抖:“在这里销毁?”
“明早送过去,”雷古勒斯说,“大概是最后一个了。”
“你怎么知道?”目前格兰芬多的宝剑还没被找到。
“我能感知到他,”他第一次,向她主动展示了左手臂上的黑魔标记,蛇纹顺着血管蜿蜒,“我们是一体的,我能感知到他变得薄弱的灵魂——即使作为灵魂本体的他自己无法感知。”
“你怎么知道用厉火?就连邓布利多都不知道。”
“我猜的,”他说,“黑魔法能催生一切,也能毁灭一切。白巫师不能伤及灵魂,只有黑魔法能。”
“如果让那群白巫师知道:他们所谓胜利的果实,完全建立在黑魔法上……”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相信一个白色的谎言,做一个享受成功的傻瓜,”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双正在说话的眼睛,“廉价的幸福好呢,还是崇高的痛苦好?你说,什么更好?”
她反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我想要更多。”他的眼睛也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