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手中芴板是象牙制成,怕是已经被她捏个粉碎。姜霂霖心中的恨枝枝蔓蔓生长开来。她姜族为謪效力几代,没能得到謪帝应有的尊重,为週冲锋陷阵,出生入死,仍旧没能获取姬睿的信任。
非但如此,本是才华灼灼的她,还被姬睿以前方战事吃紧为由,剥夺了入学辟雍的权利。她的才能,她的位置,被一压再压。
胸中怒火滔天,姜霂霖告诫自己,自己必须选择忍耐,必须将这怒火压下去,她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不能教姬睿抓住自己的把柄。
忍了又忍,姜霂霖终于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臣,谢过皇上!”
左司寇
“只罚一个月俸禄,哼,做了帝婿就是好!”卢唯边走边向鲍沧霄发牢骚。
“难不成真把姜侯关到牢里去你才甘心吗?”陈醉走在这几位老将军的身后,闻言不满道。
卢唯驻足,回过头来瞪了陈醉一眼:“你个小孩儿懂什么!一个月俸禄对姜霂霖来说就像毛毛雨!相当于没罚!她可是侯爷,无故旷朝此乃大事!”
“可陈醉怎么记得去年卢将军也是无故旷朝,可只是被皇上训斥了几句!”
“你!本将军旷朝是因为、是因为——”
卢唯老脸一红,四下看看,路过的朝臣们皆向他这边看过来。谁人不知,他旷朝是因为小女儿为了要嫁进姜府,以死相逼。这陈醉就是在当中揭他卢府的短。
卢唯看着陈醉一副挑衅的模样,伸出手破口大骂:“小子!不要仗着你长姐是皇上的宠妃,就这样嚣张,照这样下去,你陈府迟早完蛋!”
“你卢府才完蛋!你全家都完蛋!”
“你、你——”卢唯被陈醉气的说不出半句话来。这陈醉仗着陈曼得宠,任谁都不放在眼里。看今天这样子,极有可能陈曼与姜霂霖联手了。
二人争吵间,姜霂霖从身边路过。陈醉瞧见她后,一脸惊喜,正要走上前去同姜霂霖说话,姜霂霖却是远远的向她点了点头,便快步走了开去。陈醉蹙眉,半天摸不着头脑。
“怎么着,热脸贴了冷屁股上了吧?你在这儿费劲心思替人家辩解,人家却是一点儿都不搭理你呀!哈哈——”卢唯终于找到了挽回颜面的机会,自是不肯放过,立即就还了回去。
陈醉也是郁闷不已,不再同卢唯争执,拂袖而去。
安合殿。
“你今日在朝堂之上的言行着实有些莽撞了!”
曲乐瑶眉宇间隐隐不悦,指尖捏着的白玉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确有不妥。”曲梦自觉如此,顿了顿后,又埋怨道,“姜霂霖与姬妍若夫妇一体,我本想帮她一把,不想姜霂霖却是自请了罪,反倒教我在朝堂之上失了面子,还惹了一身骚。”
棋子落定,曲乐瑶抬眸:“姬妍若这枚棋子是本宫为我曲家留的一条后路,你不必操之过急。姜霂霖这个人精明的很,你隐晦的引导在她那里不起作用。她今日若没有在朝堂之上驳了你的好意,必会引起皇上对曲家的忌惮之心,进而殃及到她自己的身上。说到底,姬妍若还是养在本宫身边的帝姬,姜霂霖或早或晚,都会站到我曲家的阵营中来,不急——”
“还是姑母有先见之明,将这姬妍若养在了身边……”曲梦说着将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笥,摇着头无奈道,“姑母,您这棋局……哎,侄女甘拜下风。”
黑白分明的棋子交错罗列,曲梦的棋子毫无疑问被困在了其中。
曲乐瑶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惊喜,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稳操胜券。
“皇上削弱了我曲家的势力,本宫便想着法子恢复势力。萱妃那贱婢是他的心头肉,本宫便将他这心头肉剐了去,她的女儿长得与她相像,本宫便要过来养在身边。从小就养着的崽儿,怎么会不听本宫的话呢?有了姜霂霖这个帝婿,便是皇上,也要让我曲家三分的。”
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出了曲乐瑶的口,却是教听了的人不寒而栗。
“行了,叫你来就是做个样子给他看看,教他知道本宫训斥了你的殿前失仪,旁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去。”
曲梦起身,向曲乐瑶揖了一礼:“姑母劳心了。”
说罢由侍女引路,出了安合殿。
这个身影步履匆匆地走了一段路,行至朝雪阁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侧过脸去,向内望了一望。恰巧这时从朝雪阁中走出个人来,曲梦瞧见后,急忙闪躲开来。
“司寇大人——”
呃……还是被发现了,曲梦叹了口气。抬眸见到来人那张放荡不羁的脸,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她微微颔首,双手作揖,轻声道:“左司寇曲梦见过帝姬!”
姬洛羿正从焦妃那里出来,忽见门前一人鬼鬼祟祟在往里瞧。于是紧走几步,见一人身着官服,却生得一副女子体态。不用去想,这宫中如此装束的只有一人,那便是曲后的侄女,位居左司寇的曲梦。
自然,也是今日被众人笑话的主角了。
姬洛羿大步走到曲梦的跟前。因曲梦比她矮了一头,她只能垂眸而视。这样打量了曲梦一番后,出言打趣道:“司寇大人这是刚刚被你姑母骂了吧?”
“帝姬就莫要取笑曲梦了。”
还是被她知道了!曲梦抿着唇闭上双眼,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是取笑呢?”
姬洛羿挑了挑眉头不以为然,双手负在身后在曲梦身侧踱了几步,一脸玩味地在曲梦身上看来看去。在她这样□□裸的目光下,曲梦显得愈发的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