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顾屿桐压着胸腔里的怒火,指着厨房门开始赶人。
池端不以为意,手里还端着落满鸡蛋壳的鸡蛋液:“你不要无理取闹。”
“…出去。”
池端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在厨房门口斜斜地倚着玻璃门,环臂盯着顾屿桐忙碌穿梭的背影。
黑色的围裙系带绕过顾屿桐身后,打了个随意的结,勾勒出一圈窄细精劲的腰身,低头翻炒时露出手臂上的薄肌,让人想到这双手用力攥住些别的什么东西时的样子。
顾屿桐似乎察觉到背后炽热灼烫的目光,转头一看。玻璃门被关上,池端接起电话,径直走向露天花园。
池端背靠着欧式护栏,眸光沉沉:“三个?”
“对,这三个投资方和池年谈得时间最长,虽然腾顺正处于风口浪尖,但他们态度基本没什么动摇,吃定了要给池年的项目砸钱。”
池端胸腔里溢出一声冷笑:“困兽犹斗。”
对面:“池总,三个投资方的资料给您发过去了。其中一个搞海运出口的王总,他、他扬言景晟要是敢使绊子,就对您身边的顾先生下手。”
从池端的角度看去,房间里灯火通明,顾屿桐端着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扭头朝着池端笑了笑。池端勾唇,点点头。
“池总?”
“一个姘头而已,由他去。”夜色沉郁,池端嗤笑了声,眸底一暗,深渊一样的黑。
风拂过,吹动一侧的曼塔玫瑰往池端手背上靠。他笑着敛眸,抬手随意蹭了蹭,下一秒便将手抽开。
“明后天把行程空出来,会会这三个。”
屋内的顾屿桐收回视线,笑意敛住。
小光:【宿主,您第二个积分换取的监听器已经使用完毕~】
餐桌上热气腾腾,顾屿桐静坐一旁,不语,瞧不出什么神色。小光很识时务,正想善解人意地安慰安慰顾屿桐时,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是助理的一条信息。
【小顾总,按您的意思,招标文件已经发售。另外,您昨天嘱咐的,对于腾顺集团的竞标特别邀请也已经发送至池总池年的手上。】
顾屿桐这时眼底才漫开笑意,眼梢微吊,从容不迫地弯起嘴角。狡兔三窟。
脑海里,小光用机械般的声音惊呼了声。
“都是成年人,只是上了个床而已,犯不着谁对谁上心。姘头,话糙理不糙。”顾屿桐低笑了声,很满意大哥派给自己的助理的办事效率。
在竞标的一众供应商面前,池端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任何一家,包括池年。顾屿桐也确实不打算让剧情重演,最后把项目白白便宜腾顺。所以池端最后会赢,这是绝对的。
——但他做的所有都只是、也只会是为了完成任务。
他可以做臭池年的名声,可以给池端解围,可以促成这场大项目的完成,但一切都以完成任务为前提,所以他选择邀请池年参与竞标,只要有池年在,不愁池端的黑化值提不上来。
更何况,只是邀请而已,最终结果还得看各家实力。
——都是促成自己完成任务的棋子罢了。
空阔的客厅,电视机里财经频道的女主持声音甜美,播报的主题无非围绕池年展开,腾顺近期的项目、他那归国的神秘大哥、豪门商斗云云。
出人意料的是,内容多是为池年手下的新项目造势,黑料绯闻似乎并未对其有何影响。
想来也是,这么一个精明滑头的人,怎么会轻易败下阵来。顾屿桐也不灰心,喝了口汤:“池年手底下的公关效率挺高,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见对面没回话,复而继续道:“上回在恩特酒庄我探过张凡的口风,这人肚子里绝对藏了话,你就这么把人放了?”
池端抬起危险的探究目光。他没告诉过顾屿桐他找张凡的原因。
顾屿桐不慌不忙:“我哥知道的事,我想知道也不难。”
“景晟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来会会那些老狐狸?最近我哥公司又有个新项目,正准备…”
他话音止住,桌下的腿轻踢了踢对面的裤脚:“跟你说话呢。”
池端正搅着碗里的葱香蛋花汤,这时才抬头,搁下汤匙:“葱,我不喜欢。”
……顾屿桐啪嗒啪嗒说了一大堆,结果对方压根没听,还颐指气使地挑剔起了自己做的饭菜,他索性摆烂:“伺候不了,爱吃不吃。”
池端真诚道:“味道还行,就是葱放得太多。”
顾屿桐僵着脸把手里那碗葱少些的汤碗换到对面:“行了吧。”
池端看了眼换过来的这碗,晶润的汤面上还飘着少许绿油油的葱花,仍是并未动筷。顾屿桐气得憋红脸,动作粗暴地换回来,一一把葱花挑了个干净,又递给池端。
池端这才慢悠悠地拾起汤匙品了口汤,回复起刚刚顾屿桐的问题:“张凡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现在还撬不开他的嘴,等池年倒台,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暂时不用费什么力气管他。”
“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现在跳出来指认只会打草惊蛇。”
其他的他没说,顾屿桐挑葱花挑得眼累,也就懒得接着问。晚饭后,他原以为这不讲礼貌的家伙会霸占自己的大床,谁知池端倒是很安静地睡在了一楼沙发。
半夜,顾屿桐口渴下楼喝水,路过客厅时借着鹅黄色的暖灯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夏夜里热,池端上半身没穿衣服,只盖了床冰丝薄毯——顾屿桐扔给他的。
说来也是,这些年来池端什么苦没吃过,沙发能睡,糠菜能咽,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挑剔得厉害。顾屿桐很不善良地想,刚刚一定是池端恶意整自己,把人当狗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