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替他夹起一块大肉骨,安慰道:“那些外国人和池端是朋友,没接到也没关系,事后一顿饭的事情。池端也收拾了那些绑你的人,以后没人会再找你麻烦。”
“我去找他。”
“顾屿桐。”顾濯放下筷子,语气郑重地转述池端的话,“池端说,他忙得很,不见外人。”
“以后也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担心语义不够精准,他又重复了一遍。
过家家……态度很明显的三个字,也很轻易地给两人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定了性。
顾屿桐看了眼顾濯,也重复道:“我去找他。”
顾濯终于倏地站起,沉眉微愠:“池端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警告过你的,他周围有多危险我也不是没和你说过,你非得把你自己玩废玩死才甘心吗?a市那么多人,你看上哪个不行,就非他不可?”
“哥,你冷静一点……事情还不至于像你说得那么严重。”顾屿桐被他说得脑仁疼。
天地良心!他一开始接近池端真的只是想带着反派爽一把。
顾屿桐心烦意乱,看着床头那一盘子削得难看猥琐的苹果更是来气。果肉被大刀阔斧地削了大半,果核可怜巴巴地暴露出来,无处遁形——让他想起了某人在厨房削的土豆。
“哥,这苹果你削的?”
顾濯瞥了眼,刚想否认,而后反应过来:“啊?哦、哦哦,对啊。”
“下次别削了,削的都只剩苹果核了。”顾屿桐轻嗤一声,似有若无地看了眼门外,毫不留情地补充道,“丑得很。”
这顿饭顾屿桐吃得食不知味。
昏睡的这三天里他少有清醒的时候,大多时候半梦半醒,吊完点滴后嘴里泛苦,所以夜里香甜的果香味成了他这几天里最爱闻的味道。
那个男人天黑了就来,天亮前才走,也不知道是蠢还是怎么,堂堂集团老总竟然也会有视线无处安放的时候,自顾自削着苹果,很少看自己。
顾屿桐就不一样,他偷偷看,使劲看,不是有洁癖吗,怎么满手都是汁水还在削苹果,伤都出自我身上,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就急得要疯了。
为什么呢,池端。
他坐在窗前,窗外的光线炽热滚烫。
黑化值的升高,一次是药性催使下的挑衅,一次是酒庄的台球桌前,一次是情急之下的失控,顾屿桐在刺眼艳阳中抬头,避无可避地忽然意识到什么。
原来,提高黑化值的关键一直都只在于自己。
池年阴毒,他一天不垮台,悬在池端头顶的剑刃就一天不会落地。事关任务,事关自己的性命,只有池年彻底失势,才能保所有人无虞。
“哥,帮我个忙。”
将自己置于危险下,彻底暴露在池年面前——捅出这把刀的最佳人选不是别人,是自己。
“我要池年六年前陷害池端落马的证据。还有张凡,我要见他。”
只有把池年这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才能在一瞬间烧尽池端的理智。
这就是提升黑化值的关键。
顾濯正收拾着食盒,闻言倏地抬起头,一脸震惊:“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叹了口气,语气没得商量:“你就非得跟我对着干是吗?都说了别掺和进来——”
顾屿桐打断他,目光静得像一泊深湖:“那行,我自己也一样可以办到,多费点精力罢了。”他笑得坚决又宁和,“这个病我犯定了。”
顾濯呼吸滞了一瞬,从这笑里感受到未曾有过的压迫感。
评标结果公布在即,距离任务截止的时间也所剩不多,顾屿桐根本没闲心住院,第四天不顾医生阻拦出了院,一出院,门口道旁便看见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
顾屿桐并不意外地走上前。
昨天和顾濯的谈判显然是顾屿桐赢了,顾濯不可能会放任顾屿桐一个人蛮干,那样只会招致更多的麻烦,也会再一次让顾屿桐陷入危险,因此,他势必会让步。
这两天顾濯派出去的人在隔壁市发现了张凡的踪迹,正好他也在那儿出差,所以答应带顾屿桐去找人。
顾屿桐站在车门外笑了笑,拉开副驾驶车门,微微一愣——
驾驶座上的林清橙穿得很低调,一身干净白t,凤眼如霜似雪,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好在并无恶意。他看向顾屿桐,歪了歪头,言简意赅:“上车。”
“安全带。”
顾屿桐本以为会是顾濯来接他,没想到换成了林清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啊?”
林清橙眨眨眼,重复了一遍:“安全带系紧,我们出发。”
“哦哦,好。”顾屿桐下意识瞥了眼驾驶座上的人,林清橙皮肤白皙,五官俊逸,只是脖颈处有几处明显的红痕,欲盖弥彰地用创可贴遮掩着,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顾屿桐隐隐觉得他和顾濯之间有猫腻,但也不好直接开口问,正默默头脑风暴时,一股强大的推背感从后顶撞而出!
车以离弦之箭的速度驰了出去!!
林清橙很淡地看了眼顾屿桐,脸上写着你看吧还好一开始就提醒你系紧安全带了。顾屿桐的求生本能让他揪紧了身上的安全带,久违的晕车感灌满了他的脑子。
林清橙开车很拽,体验感拉满,顶着最清冷禁欲的脸开最野的车。他一如往常地飞驰着,下意识多看了眼两眼顾屿桐,只见他面色苍白,难受得就快要吐出来。
他有些疑惑,平时顾濯坐他的车都没事,甚至还能睡觉,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他善解人意地开慢了点,担心对方晕车想吐还和他聊天,转移注意力:“池年派我到b市出差,恰好遇上顾濯,他让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