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端出手凶狠野蛮,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这种打法甚至称得上不要命。他臂膀上全是血,分不清哪些是对手的哪些是自己的,像是从鬣狗堆里厮杀出来的狼王。
“这些人、不够他打的。比起、以前,这简直、小儿科。”迈克善解人意地安慰顾屿桐。
顾屿桐隔着窗遥遥看着,直到一根插满铁钉的木棍直挺挺照着窗户劈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池端的手就已经握住了那人的手腕,反手一击,将那人撞开。
他迅速拉开车门,几乎是以扑向顾屿桐的姿势上了车,随后抬起手背擦去颊边的血:
“他们看到你脸了,你必须马上走。”
“不走。”嗅到一股极强的血腥气,顾屿桐鼻尖一皱,冷静地规划,“你发烧了,身上也有伤。今晚零点,要么我和你一起去,要么我替你去。”
“你非得跟我犟是不是。”
“对!”
车速飙到最高,轰鸣声里,顾屿桐保持着被压倒在后座上的姿势,仰面看他,拒不推让。
“欠收拾。”池端忍无可忍,找出根麻绳就要去绑他的双手,“给我听好了,滚回国待着等我消息。”
顾屿桐拼命挣扎起来,两手绕过绳索,伸到池端背后将其紧紧抱住:“我就不走,你别想能绑住我!”
“……”
池端一愣,深深地喟叹了声,扔了绳子:“撒娇也没用。”
“你身体好烫。”
“停车。”池端叫停迈克,随后盯着顾屿桐,“真想好了要留下来?”
“嗯。”
池端语调不甚起伏,拿起他的手背贴在自己额头:“那能帮我买点退烧药吗?”
手背触碰到的地方像火烧一样的烫,让顾屿桐分不清到底是池端烧得严重,还是自己在发热,其实他现在有些晕乎,使不上多大的劲,但他还是把这当做是池端松口的意思,很愉快地起身、下车:
“等我回来。”
车内。
顾屿桐前脚刚走,迈克就疑惑问:“你不是、刚刚吃过了?”
池端没回答。
顾屿桐穿过马路的时候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其实池端刚刚的行为但凡放在平时,他一定能很迅速地反应过来,但现在可能有点困难。
在踏进药店前一秒,他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但没摔倒,身侧很快跟上来几个人扶住了他,晕倒前最后一刻,他听见那几人在讲电话。
再熟悉不过的声线从对面传来,泛着沉沉的疲惫:“拜托。”
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叫醒他的是脑海中系统的声音:【距离任务截止时间仅剩最后一小时!】
顾屿桐猛地睁开眼,浑身被冷汗浸湿,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是栋烂尾楼,而自己双手被缚,正绑在椅子上。
楼外夜风沉沉,脚边躺满了人,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让他吐出来。
脑子像被生锈的斧头劈开过一样痛,他逼迫自己镇定下来,试着开始回溯记忆。买药、晕倒、发烧……最后停在池端最先递给自己的那瓶水。
水里下了药,难怪自己一直提不上劲!松口是假的,买药是假的,原来池端早就打好了算盘,要派人把自己送回来!!
“……该死!”顾屿桐咬牙暗骂一声,距离任务结束只有最后一个小时,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意味自己现在已经被送回了国。
地上躺着的人里有几个外国人面孔,想来应该是池端派来保护自己的,更多的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他不清楚这些人是不是和池年有关。
所有问题的答案在听到一道莫名熟悉的声音后水落石出。
“这帮人下手都没轻重的,是吧,小顾总。”张凡从断壁残垣里踱步出来,带着腻人的笑,“好久不见啊。”
顾屿桐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开始强烈挣扎起来,他低吼道:“原来你他妈一开始就和池年串通好了,要用你自己引我上钩,只不过没想到最后抓走的人却变成了林清橙,是不是!”
“抓谁都一样,不过都是要钩出池端的诱饵罢了。”张凡走到他面前,俯身,摸他的脸,“对了,说起池端,想不想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他蓦地露出一个森然的笑:“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要见见他?”
“什么时间差不多?!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把话说清楚!!”
“好伤心哦,怎么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池端呢。”张凡如同蛇腹般冰冷的手指缓缓挂过顾屿桐的脸,语气满是遗憾,“也是,他把他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手都派来保护你,这么会疼人,难怪小顾总浪子收心看上他呢。”
张凡说得越多,顾屿桐心里的不安就愈发强烈。
接下来张凡的话彻底印证了这股不安:“池端这人在国外混了六年,在那种地方没点自己的亲信谁信?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撤了你哥给的人,但像池端这样的商人最奸险狡诈了不是吗,谁敢保证他没暗地里留一手?”
“但是你猜猜看,在这个世界上谁出事了,他最担心?”
这个答案在张凡的口中呼之欲出,但他没说出口,而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顾屿桐濒临崩溃的表情。
“能让他把所有底牌和筹码抛出去,不惜让自己身处险境,也要护住的人,”张凡絮絮地低笑起来,难掩得意,“就是我们讨人喜欢的小顾总啊!”
“池年两次派人去围堵你们,都是点到为止,就是为了让他觉得,你呆在他身边只会有危险,这样他才会不惜代价地派这些人把你送回来,这样我们才能抽走他手里最后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