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要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一定大呼冤枉,他可从没把欧莱特当蚂蚁,而是把他当做非物质文化遗产——毕竟他活了6000多岁,印象中还没遇到过像欧莱特一样,可以不依靠道具、短时间内轻松完成变脸的人。
他像个笨拙的魔术师,简陋的机关已被看穿,却毫无自知之明,仍孜孜不倦地从帽子里掏出花朵鸽子扑克牌,企图调动你的情绪。
而钟离只觉得有趣。
那维莱特抵达布洛瓦堡的消息传来时,钟离正往琉璃高脚杯中注入纯净的水,欧莱特从一张巨大的蒸汽鸟报后露出上半截脸,银色的眼眸中写满不安,“这么快?”
应付莱欧斯利时的手忙脚乱还历历在目,如今要去见那维莱特,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本想叫钟离一起去接见,但这人又摆出那副退休老头的架势,说什么时机未到不宜相见,其实就是想躲懒。
欧莱特懒得同他计较,自己一个人去见也无妨,想必那维莱特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那维莱特站在布满蒸汽阀的管道尽头等他,两侧水波折射着通道顶部幽幽的月光,让他周身泛着银白,那一头长发像是被月光三女神的银车熨过一般,顺滑如瀑。
欧莱特看着他的头发,下意识地背过手摸摸自己垂至后背的发梢,脑子里突然涌出一种很不祥的猜测。
不可能这么狗血吧?!
“好久不见,欧莱特先生。”那维莱特走向前,欧莱特这才看到他手上还捧着一束漂亮的柔灯铃,“花香清雅,最能安神,希望能让你在水下睡得安稳些。”
“谢”道谢的话还没说完,欧莱特意识到自己不该是这种讲礼貌的人设,默默接过花,“有什么事去办公室说吧。”
早知道就不该让钟离准备水给那维莱特喝,可那样会不会显得有些反常?
“最近有什么反常吗?”那维莱特在他身边问。
欧莱特被吓了一跳,这是猜到他在想什么了?难不成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与空气中的水分子结合,被那维莱特识别出来…不是,水龙王有这么神吗?
“我听公爵说,你使用了神之眼。”进入办公室,那维莱特在沙发上坐下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也非责备,而是非常平静的叙述,像是刚开完家长会的父亲,正打算理性地和孩子谈谈心。
欧莱特心下一惊,自己不会真的和那维莱特有什么亲缘关系吧?
“莱欧斯利公爵建议我最好不要使用神之眼,他说具体原因可以问你。”伦理问题可以先往后稍稍,他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强度”问题。
“他是这么说的吗?哎”那维莱特轻轻叹气,“他总是很擅长把棘手的问题甩给别人。”
很棘手吗?欧莱特不禁猜测,是不是雷电将军一拍脑门开始新一轮的眼狩令,这回只针对雷系神之眼?
“你应该知道,布洛瓦堡靠近枫丹科学院的旧址,这片场域很特殊。尽管这里距离海面还有一段距离,但元素力的波动仍有可能会波及旧址,所以不仅是你,所有拥有神之眼的犯人,非必要都最好不要使用神之眼。”那维莱特将原由娓娓道来,他没有嫌麻烦,也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不像某两位大人物总之,欧莱特觉得自己很喜欢他。
“更重要的是”那维莱特欲言又止,脸上似乎写着:我接下来要讲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欧莱特展露出自己最为坚定的眼神,我是原神玩家,我不会怕!
“你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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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莱特给自己做了非常稳固的心理建设,他相信,哪怕接下来那维莱特说自己是他孵出来的蛋,他都不会震惊。
可那维莱特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品尝一口高脚杯中的水,而后双眼微垂,“这杯水有岩石的味道。”
有吗?欧莱特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没尝出什么味不同。
不对,明明在说我很特别的事,怎么突然开始谈水了?
那维莱特放下水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的他在看向自己的时候,剔透的竖瞳中透露出一种近似慈爱的情绪。
“还记得第一次感知到你时,你还不是现在的样子。”
欧莱特注意到,他用的词汇是感知,而非看见。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感知,你选择我作为人类的参照。”那维莱特顿了顿,“总之,你能以如今的形态出现,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那维莱特只用了短短一句话,就把欧莱特的cpu干废了。
人类参照难道说自己并非人类?
“所以我不是人吗”
“嗯,你应该不是人类。”那维莱特在这句话的末尾补充了一个字,不然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得到肯定回复的欧莱特彻底傻眼,难不成自己真的是那维莱特孵出来的蛋?可是,且不说雄性的龙能不能下蛋,就算可以,那维莱特满打满算不过五百岁,按照元素龙的寿限长度,他应该还是个龙宝宝,发育完全了吗?
“那我究竟”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啊?
“抱歉,目前我还无法给出答案。”那维莱特猜到了他的问题,被手套包裹的指尖摩挲着杯壁,细长的眉毛微微竖起,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
“公爵的弟弟,布洛瓦堡的管理者,枫丹科学院的高阶技术官,这些都是我能给你的身份,它们可以暂时保护你。”那维莱特说完沉默半晌,“但抛掉这些身份,你又是谁,这个问题还需要你自己寻找答案。”
欧莱特简直无语,这是什么关中大侠和失忆盗神的对话?难道那维莱特是在指望他像姬无命一样,突然狂性大发一掌拍死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