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钟离向自己伸来的那只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仍带着羞耻的红晕,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湿透的衬衫与乱糟糟的长发,更加无地自容。
好在钟离没有急着说什么,他带着欧莱特穿过那片水滩,此时四下无声,其他的鳄鱼大概因为见证了老大的覆灭,纷纷躲在水里不敢出来,雨林中又恢复了安静祥和的氛围。
“谢谢。”
直到他们穿越水滩,走入另一片雨林,欧莱特才定下心,想起自己未同钟离道谢。
“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钟离走在他身边,表面冷静,实则想起方才的一幕,不免心惊。
那些鳄鱼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物,更像是某种力量凝结而成的实体,这证明空间失衡,内部不再稳定,他们此行的变数也在增多。
在欧莱特问起这里为什么会有鳄鱼时,钟离没有隐瞒自己的推断,这让欧莱特陷入了沉思。他想起莱欧斯利所说的布洛瓦堡附近外泄元素力增多的情况,也许正是空间失衡的表现之一。
这些日子,欧莱特一直在纠结是否应当和钟离谈一谈自己的想法。如今他决定要这么做。进入到未知空间,前路风险重重,既然是同行之人就不该有所保留。
“那维莱特说过,我身上的元素力构成,和通过神之眼操纵元素力的人不一样。似乎更接近史前生物的构造。”
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钟离,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也是空间失衡的产物?”
作者有话要说:
帝君:我不配用专武是吗?
屑作者:你听我说,黑缨枪更好用来着【抱头鼠窜
神秘少女
两人漫步前行,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钟离并非不知该如何回复欧莱特,但他希望自己的回复尽可能更加稳妥。
“因为你出现的时机与失衡的节点一致?”他问道。
“是,也不全是。”欧莱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尽管他总是心事很多,但平时表露出的恰恰是不足为虑的部分,看起来难免像只毛躁的小动物,如今提起自己内心深处的考量,反倒变得沉稳起来。
“如你所说,空间中的力量可以凝结为实体,有没有可能,这股力量拥有自己的意识,可以选择作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比如看到鳄鱼会幻化成鳄鱼,看到重甲蟹会幻化成重甲蟹”
而那维莱特说过,是自己选择了他作为人类的参照。
钟离能看出欧莱特在强忍着情绪中低落的一部分,尽量保持客观地陈述。
可以理解,察觉自己的存在不符合所谓的“天理”,甚至有可能是某种失衡的产物,正常人一时半会应该都没办法接受。
钟离不想用轻飘飘的漂亮话安抚他,也不想违背本心否认这种可能,他沉默半晌,给出的回答仍如同平时一样沉稳自持,“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也并非只有这一种可能。”
“在抵达目的地之前,没有必要提前限定结局。”
钟离说得没错,可欧莱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他很懊恼,他原本算是个乐观的人,甚至会被人说不够稳重、没心没肺。现在想想,那时不管发生什么,他起码还算是个人,全世界有60亿和他同一个物种的生物,他不用担心自己是一个从生物学层面的异类。
钟离说的很明白,曾经七神为守护秘密而创造的空间处于失衡状态。钟离、温迪、还有代表草神的流浪者,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无非是调查失衡的真相,并纠正这种错误。
如果自己真的是失衡的产物,那么等错误被纠正后,他又将何去何从?
欧莱特摇晃着头,逼迫自己不再去想。类似的问题就像无底洞,一旦开始就会无休无止地将他向下拉。他没必要在刚开始就自怨自艾,有时候走一步看一步也是种颇具智慧的解法。
“你要带我去哪?”
他主动开启下一个话题,这个问题没那么沉重,也很必要。
“穿过这片雨林,是我和巴巴托斯坠落的地方,我们先汇合。”
“阿帽呢?没和你们在一起?”
“巴巴托斯去找他了,不同的人进入空间时会被传送到不同的区域,这也是一种防御机制。”
“汇合之后呢?你还记得该怎么走吗?”欧莱特接着追问。
钟离还未回答,前方的密林中隐约传来一阵少年的吟唱。
“呐-呐呐呐呐-呐呐呐呐”
欧莱特和钟离对视一秒,默契地放缓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
轻轻拨开半人高的灌木丛,视线越过几棵粗壮的树木,不远处,流浪者正对着放在石头上的树叶,哼唱着有些熟悉的曲调。
欧莱特认出那枚树叶,是流浪者在出发前和他要走的草神信物,说他会在恰当的时候完成激活。
是指其他人都不在的时候吗?
一曲唱毕,那枚树叶的根茎开始延伸、分叉,生长出更多嫩绿的小叶,最后甚至结出了花苞,沐浴着漏下的一滴阳光,开出一朵幼小鲜嫩的劫波莲。
钟离和欧莱特面面相觑,他们都觉得此时不是现身的绝佳时机。
流浪者起身将激活的草神信物捧起,看得出来他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
“刺啦!”
岩石裂开的声音响起,欧莱特这才发现,草神信物的根茎已经探入下面的那块石头之中,此刻仍在拼命生长,将石头越撑越涨——
“砰!!!”
石头突然碎裂,解体的石块快速向四面八方飞去,钟离的手挡在欧莱特面前,结出一张棋盘大的盾网,挡下了袭来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