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莱坞娘炮三流演员在叛逃特工的培养下成长为公路连环杀手的故事
硬汉直男杀手X好莱坞娘炮基佬演员
第1章
费德勒太太站在商场的电视机前,她的眉毛高高挑起,嘴巴张得老大。在旁边货架上工作的小姐走过来,礼貌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助,而费德勒太太指着电视上的人,结结巴巴地说:
“这一定是搞错了。”
三十六小时之前,梅森还是一名演员。
他住在洛杉矶,靠近好莱坞的某个出租屋里,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七个年头。梅森当过模特,也演过电视剧,他有一身好看的肌肉,还有漂亮的宝蓝色眼睛,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凭借这样的相貌,他本可以大红大紫,像众多好莱坞巨星一样,在狗仔队和私人保镖的簇拥之下,住进那些带天使雕塑和游泳池的豪宅里去。
可惜梅森是一个基佬,一个不折不扣的娘炮。
他不是那种会穿着五彩内裤在同志游行彩车上乱扭的基佬,但他足够娘,让人觉得他的某些举动应该属于校园剧里那些典型的金发傻妞。他喜欢穿粉色的T恤衫,在冰箱上贴可爱的贴纸,周末会抱着冰激凌桶看狗血剧。一个合格演员需要保持形象,恰好梅森不抽烟也不喝酒,他自己做饭,只喝健康的天然果汁。他从网上看到,基佬比普通人需要更多的感情寄托,所以梅森从前男友的公寓里搬出来之后,他养了一只乌龟和两条狗,分别是巴奇、泰迪和泰瑞。
他没什么亲密朋友,更没有仇人,有一小撮粉丝,但没什么铁粉,他对生活足够在意,又有一点儿随意。在费德勒太太这些邻居们的眼里,比起演员,梅森更像个普普通通的娘炮。他简单、真诚、心地善良又有点可爱。他在恐怖片里演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面不改色地切掉别人的手指,又在首映式上被这一幕吓得尖叫。
他胆小、单纯、怯懦,对任何危险都反应夸张,像只担惊受怕的兔子。
回到费德勒太太张圆的嘴巴、颤抖的手指,或许现在你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三十六小时之前,谁能相信会在电视通缉上看见梅森的照片?
*
汤姆·舒尔茨把狙击枪放进提琴盒里的时候,想到了一百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他仔细数过加油站里所有摄像头的位置,摸清楚了员工轮班的时间,他读着手表上向前跳动的秒针,计算好了所有撤退的备选路线。他感觉心脏在胸口加速跳动,察觉到肾上腺素带来的轻微眩晕感,但他思路清楚、冷静,肌肉绷起,像一张被拉紧的弓。
一切都与计算有关。时间、坐标,一切都是数字。只要保持一颗绝对理性的头脑,数字可以为你推算出任何可能性,你只要按照计划,抓住那千分之一秒的机会,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舒尔茨把那辆梅赛德斯停在预设的位置,他做的很完美,巧妙地让驾驶室避开了摄像头。他转过身,从后座中间的储物格中掏出手枪,检查弹药,一丝不苟,就像他一贯的作风。接着他推开车门,拎起副驾驶座上的提琴盒,朝着加油站的商店走去。
一个考虑周密的计划能够应付大多数的难题,而对于不可控的突发状况则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无论是计划还是经验,舒尔茨都有着接近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他走近小商店,简单环视了一圈,与他预想的一样,这里冷冷清清,没看见除了售货员之外的人。舒尔茨向售货员问好,接着他把提琴盒靠墙放下,从容地拿出手枪,打开保险栓,然后朝着天花板打了两个窟窿。
之后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容易,那位可怜的售货员当场吓晕了过去,舒尔茨动作利索地打开琴盒,组装好枪支,他把一个货架推到玻璃窗边,架起枪,瞄准远处的高速公路。
猎物开着一辆黑色的林肯车出现,视野空旷、清晰,绝佳的狙击条件,舒尔茨扣动扳机,血溅满了侧窗玻璃。
他爬起来,收起枪,走出商店,之后发动车子,踩下油门,悄无声息地驶入通往城外的公路。
一切动作都如此娴熟、镇定,他掌握时间,玩弄那些数字,优雅地在刀尖上舞蹈,在一切发生之后全身而退。完美,精确,巧妙,像出自大师之手的艺术品。
舒尔茨拨弄了几下头发,他把中控面板上的旋钮打开,车载音响里顿时跳出一串令人愉悦的古典音乐。他抓起放在腿上的手枪,伸手摸向后座位置的储物格,他需要把枪放回去,但有什么东西把它挡住了。舒尔茨再次探了探胳膊,他感觉枪口戳在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上面。
他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宝蓝色的眼睛。
舒尔茨大叫起来的同时,也听见了梅森看恐怖电影时的尖叫。
第2章
梅森有一箩筐的问题,他感觉自己从高中起就没怎么动过的大脑在费劲儿地咔咔转动。
这个穿得像刚从婚礼上逃婚出来的家伙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绑匪吗?梅森想,这人刚刚在加油站开了枪,还有心思听古典音乐,这答案八成是肯定的。他想起汉尼拔之类的悬疑剧,里面的变态杀人狂总是优雅又从容不迫,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也会成为餐盘上的一员。上帝啊,他从不乘坐飞机或快艇,不去玩极限运动,他买了三个空气净化器,只为拥有一个能够活到八十岁的健康肺部。他怕死怕的要命,活得比谁都仔细,可现在呢?他却要被做成肉泥果冻了。
可是巴奇、泰迪和泰瑞可怎么办?梅森觉得更加悲伤了,泰迪和泰瑞可能会被其他人收养,可有谁愿意收养一只乌龟呢?可怜的巴奇,它的生命还那么的漫长,也许再没有人愿意为它在清晨切好草莓块,带它去阳台晒太阳了,动物保护组织也会为乌龟的生活环境抗议吗?它们那么小、那么缓慢,会有人愿意为它们去抗议吗?真糟糕,那真糟糕。他激动地想着,流下眼泪来,绑匪皱着眉头,紧张地盯着他。
“你哭什么?”绑匪问。
梅森抽着鼻子,“我有一只乌龟。”
舒尔茨的一生中听过许多种临终遗言,最多的一句是“我还有孩子”,也有人说“告诉妈妈我爱她”,更俗套的是各种伴侣的名字,好像那些崇高的爱能够唤醒杀手的心,好放他们一条生路似的。但是在舒尔茨的暗杀生涯中,他从来没听到有人说过“我有一只乌龟”这种鬼话,他怀疑面前这个穿着粉红色花纹衬衫的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大脑疾病,毕竟正常人也不会在听见枪响后选择跳进杀手的车里。
“我不会杀你。”舒尔茨想,暂时,“是的,我是个杀手。不,我不想听你讲乌龟的故事。抱歉,我也不能放你下车,不过你跳上我车的画面肯定被闭路电视拍到了,所以你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已经被当作了我的共犯,就算你现在下车还是要吃官司。”
抽泣声停止了,舒尔茨瞥了一眼后座,“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需要冷静,需要把思路理顺,他的枪还戳在对方的大腿根上,这个姿势略微有些不雅,更何况他还要分出一半的精力给眼前的路。舒尔茨觉得他需要一点冷空气让他镇定下来,他再一次看向那个倒霉蛋的脸,发现对方低着头,正盯着他的枪口看。
“你是同性恋吗?”梅森红着脸,问他。
“什么?耶稣基督啊!不!当然不是!你……”舒尔茨感觉血往上涌,“为什么?”
“对不起,”梅森小声说,“你顶着我那里,我以为……”
舒尔茨差点一头撞在护栏上。
半小时之后他们在休息站停了车,舒尔茨兜了几圈,最后把车子藏在公厕后面,他走下车,确认没什么人之后,把梅森从车里面拽了出来。舒尔茨绕到后面,打开了后备箱,他其实可以把梅森留在后座上,他知道这家伙绝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但是梅森的杀伤力不在那软绵绵的小拳头上,舒尔茨头痛地想,他们之间短短的几段对话已经让他想把车开到大西洋里头去了,舒尔茨把这一现象归结于他那金贵的大脑对这些愚蠢言行的过敏。
“进去。”他扶着后备箱盖,没好气地命令道。
梅森撇着嘴,不情愿地躺了进去,他把脸枕上手背——太gay了,舒尔茨觉得眼睛有点疼——梅森蜷缩成一团,眼圈红红的,蓝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手机给我。”
梅森咬着嘴唇,“在加油站的时候就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