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睦没有多问,亲自出门去叫。
“有必要这么谨慎吗?”方池凑近了,跟花竹耳语。
“敌在暗,我在明。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去探监,我担心对方还有后手。”花竹说道,“你在临安府大狱里是熟面孔,还是不要跟去比较好。”
等花竹跟随从换好衣服,又安排他去自己房中休息,这才跟着李睦出了门。
到了监狱,杨牢头果然收钱办事,将二人放了进去。
花竹见到常玉,也不兜圈子,上来便问:“田妈妈可是你让她去顶罪的?”
常玉苦笑一声:“花大人,此事不是小底所为,但您若问是谁去让田妈妈去送死的,我倒是有几个猜测。”
“你且说来。”
常玉露出一个为难的笑:“这是小底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说。况且,我还不确定,是不是花大人做局陷害的我。”
“我若要陷害你,便会让那女童去仁和县投案,绝不会自己招惹嫌疑,让她来钱塘。”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那会是谁?”
常玉不再说话了。
“你此时不说,那拐卖女童的罪名,可要做实了。”
“花大人知我是冤枉的,单凭那女童脚踝处的刺青便可知晓。”
“是吗?那女童脚踝上的刺青是何意?”
常玉狐疑地看了花竹一眼,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真心实意问的这一句。而后他见花竹满脸坦诚,嘴唇抖了抖,说道:“无非是牙人们用来区分货物的标记,她说生来就有,足可证明,是在说谎。”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难以作为呈堂证供。”
“我手上有几个牙行的名字,若花大人能将他们找来作证,定能还我清白。”
“我若不愿呢?”
“那花大人就无法知晓,到底是谁害死了田妈妈了。”
“现在不是你跟我讲条件的时候。”花竹看了常玉一眼。拿了简乔的刺青给他看,“这刺青是什么意思?”
常玉狡黠一笑,“大人算是问对人了,这刺青是半路买来的驭灵人之意,以这样式来看,此人驭灵力不算高。”
“这个呢?”花竹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是他偷偷画下来的方池脚踝的刺青,“这刺青是双色的,较浅的部分是红色,较深部分是青色。”
常玉瞳孔猛然收紧,他又仔细打量了花竹一番,十分谨慎地说道:“牙行从未见过这种刺青。”
“牙行没见过这种刺青,那哪里见过?”
常玉摇摇头,不再言语。
“你如今身陷囹圄,只有我能救你,若你不说实话,只有等死了。”
“花大人,这里面的事情,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是不是惹得起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告诉我,不必操心其他。”
常玉仍旧摇头:“这关乎我们全家的身家性命,说不得。”
“夫君,你便把你知道的与花大人说了吧,这次探监,是方池大人安排的,若有方大人的帮助,说不准……说不准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花竹见他犹豫,决定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若他猜对,或许能从常玉口中套出些消息,若他猜错,今日探监也没有什么损失。
“你所害怕的,无非是侯家。那日派赵青杀李睦之人,是侯家;如今陷害你的人,亦是他们。侯家已经舍弃了你们,你若不与我合作,恐怕性命难保。”
常玉犹豫很久,最后说道:“除非方横大人亲自审理此案,不然我什么都不说。”
“你已经转到临安府的监狱来了,知府亲审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杨牢头走了过来,说道:“常家夫人,探监时间到了,还请回吧。”
“夫君忽然入狱,还有很多家事没能交代完,请牢头再宽限些时候。”说完,又往对方手里塞了几张银票,“请杨大人行行方便。”
牢头看了眼银票,又装模作样地催促了两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常玉深呼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对花竹说道:“你去城外葛岭,那边有个黄龙洞,你到了跟师傅说来取‘龙鳞’,他若不给,你便说‘火焚钱塘,水淹黄龙,惊雷山裂,泉水自出。已是改朝换代之时。’他若带你去黄龙洞里拿东西,你不要跟着,坚持让他去紫霞洞。”
“要取什么?”
“指证幕后主使的证据。实不相瞒,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得到侯海的口信。让我明日上堂,指证你才是偷运驭灵人入城的幕后主使。到时候你们府里的严管家会来作证。”
花竹心底一颤,暗道幸好今日自己跟来探监,否则明日进牢狱的,说不定便是自己了。
常玉还在说,花竹生怕漏过重要的信息,不敢分神儿。
“侯家是打着我们相争的主意,想要自己独吞通天门。”
侯家果然和通天门有所牵扯!
花竹稳住心神,脑内飞速分析着常玉的话,从他这番话里看来,通天门似乎是被常家、侯家和其他几方势力共同控制着的。
花竹很想问“我们相争”是什么意思,这话听起来,似乎花竹也是管控通天门的势力之一。但他不想点破自己今日说的话都只是猜测,也就没有再往下问。只是问道:“‘攀枝入市’运进来的驭灵人,都藏在哪里?”
常玉刚想答话,杨牢头又走了进来,朝李睦笑道:“夫人,不是小人故意打扰,只是您家管家让我务必给您传个话,说您家小姐走失,让您尽快出去见他一面。”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皆变了脸色。